从机场高速下来之后,青山才道:“沐老先生是被执勤的交警发现的,这几天岛上雨水多,多处积水严重,要不是交警发现,他很危险。”
这会儿沐钧年被青山安排在了自己住处,“我出门时,他老人家还没醒,淋浴感冒,加之他身上有伤,泡水久了发炎。”
青山并不太清楚为什么蓝座说不能让这个老人家住到蓝宅去,自然也不会多问,这会儿也并未多说。
回到青山住处时,里头略微的吵闹,让他皱了一下眉。
“怎么回事?”青山刚进去,里边总算安静了些。
留下照顾老人的男子看到青山回来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又见了沐寒声和傅夜七,略微礼貌的欠身,这才上前在青山耳边说了几句话。
青山原本蹙起的眉紧了紧,“这不是胡来么?”
男子被青山这么一句而退了一步,略微低眉,有苦难言。
青山转头看了沐寒声,先略微低眉,“对不起沐先生,希望您一会儿看到里边的情景,别误会。”
对此,沐寒声分明的五官并没什么变化,只是薄唇微动,“首先,得我能看见。”
蓦地,青山愣了愣,赶忙道歉,“对不起,沐先生……”竟然忘了他眼疾的事。
沐寒声只淡淡的一句:“带路吧。”
推开卧室门,夜七总算知道青山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感觉到她手紧了紧,沐寒声略微俯身,低低的声音很温和,“怎么了?”
她抿了抿唇,也如实说了。
沐老先生这会儿是被捆绑着定在床上的,床头还有正在输入静脉的针水,但显然卧室里有过挣扎混乱的痕迹。
想必是老先生不肯配合,刚刚那个男子才会把老人家困在床上。
对此,沐寒声终归是略微蹙了眉,片刻才低低的问:“还有多少针水?”
“不多了。”她看了看,道。
沐寒声这才‘看’向青山,“输完麻烦给他松绑。”
对沐寒声极度的客气,青山点了头,“您放心。”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青山没有忽略,转头看了一旁候着的男子,“我走的时候老先生还好好的,为什么忽然不肯呆在这里?”
这……
男子也不太确定,只道:“蓝座那儿需要人手,方子要过去,我们正好说到了采姨病重的事。”
之后,老人就十分激动,一直重复着要看她一类的话。
夜七已经听懂了,沐寒声自然也明白,倒是青山莫名的皱着眉,但也不多问,只对着男子颔首:“你先下去吧。”
针水输完,她给老人松绑,也看到了他身上间或的划伤。
从荣京到第一岛,海、陆、空都通畅,但他不可能乘坐航班,大概是偷偷跟着什么船渡过来的,身上这么多划痕,路上一定也受了不少苦。
沐寒声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从始至终,似乎对外界并无太多反应,薄唇微微抿着,目光沉静。
可她能看到老人身上的伤,能看到这张沧桑粗糙的脸,。
忽然觉得心酸,他也只是为了见采姨一眼,若不是真的有话在心理藏了很久,哪会有这样的毅力?
走到沐寒声身边,习惯了要握着他,好一会儿才低低的道:“就让他见采姨一面吧。”
沐寒声剑眉蹙起,没有说话。
“不论他说的话有没有意义,这或许就是最后一面了。”她微微仰脸看着沐寒声。
不待她再说话,床上的人却醒了。
沐寒声依旧立在原地,而她皱着眉转身走了过去,“您醒了?”
老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目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确定自己不是一闭眼一睁眼又被带回了荣京,什么也不说,吃力的翻身起来,一眼看到沐寒声的时候,又愣了一下。
定定,老人看了沐寒声第一眼,又看第二眼,忽然皱起眉,眼底微微的痛,又回头看了床边的她。
夜七微微蹙眉,冲着老人摇了摇头,示意沐寒声现在看不到。
沐钧年并不知道沐寒声先前有过失明的病例,只当是为了救他,因那天的车祸造成,浑浊的眼变得潮湿,又被他努力低下头忍了下来。
这一切,夜七都看在眼里,微微抚了老人的手背。
给她唯一的感觉,却是那双手真的很粗糙,但她知道,他一点都不糊涂,他知道所有人,脑子更是清醒,否则当初也不可能救下瑾儿。
也许是沐寒声站在那里,虽然安静淡然,却让沐钧年满身的愧疚,他没有激动的闹,更没有直接冲出去找他想见的人。
他只是看了夜七,道:“她病得很重。”
她甚至能看到老人微微颤抖的嘴唇,忍了喉头的辛酸,点了一下头,“采姨最近身体很差。”
她虽然只说很差,可沐钧年很清楚,中午,照顾他的小伙子和别人聊起来,那个人过去,大概是准备什么葬礼的。
他忽然握了她的手,最近才开始张口说话,声音是怪异的沙哑和缓慢,“就让我见她最后一面,好不好?”
夜七看向一旁的沐寒声。
不待她开口,老人几近恳求,“我等了三十几年,三十几年啊……”
他完全可以找个地方继续从商,以他的能力,过得衣食无忧完全没有问题,可他没有。
也许是自我惩罚,不允许自己过得好。更是为了等,他没有见到她的尸体,所以固执的等了三十几年,终究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