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七依旧笑着,“你打伞就行。”
佣人到这儿也有一段时间了,一起来的几个人,从来没犯过错,也从未被训过,越是觉着外界传言越冷漠神秘的主子,反倒越亲切。
不等佣人说话,夜七微仰头,“谁在琴房?”
佣人一听这个就笑了,走到屋檐下收了伞,转头道:“先生和小姐在。”
沐寒声在琴房呆了不短的时间了,起初是因为无聊,后来是发觉女儿爱情琴声,哄她睡觉、哄她安静最好的方式就是弹一段舒缓的曲子。
“每每小姐要睡,或是无事发呆,先生就抱她到琴房弹琴去了!”佣人看着她换完鞋,依旧笑说着,还抬头看了楼上。
琴声刚好停了。
而琴声停了不出两秒,竟听到了孩子们齐刷刷的吼叫,哭得很假。
然后琴声再次响起。
走到楼梯角的夜七忽然笑了。
她能想象到孩子们听琴声上瘾的样子,沐寒声一停,准时假哭,光打雷不下雨。
“太太,晚餐已经好了。”田帧在楼梯口,见了她才汇报了一句。
夜七笑着,“你去喊过沐寒声了?”
喊过了,可这不,沐寒声刚想着起身,琴音一消,孩子们哭声就起,简直完美默契的此起彼伏。
她笑着对着田帧笑,“你先下去吧。”
“唉,好!”
夜七踩着从二楼开始的复式旋转楼梯往上走,在她印象里,沐寒声极少去琴房,但很久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他会弹琴,为此还闹过谈情的笑话。
站在门口,柔唇浅笑着推了个门缝,轻唤:“沐寒声?”
里边的人很敏锐的转了头,看到她的时候却一副微微的欲哭无泪。
她笑得越是深,缓缓走过去,看了挂在沐寒声胸口的司玥,还有一旁摇篮里的两个儿子,听得那叫一个认真。
忽而调皮,她拉起沐寒声的手。
琴音停止。
“哇!”
“哇!”
“哇!”
齐刷刷的哭声,干涩而清脆,响亮得炸耳朵。
她轻轻笑出了声,看着沐寒声心疼到要化了的模样亲着他的小情人儿,她才走到司彦身边,看着他极少这样张大嘴、涨红脸嘶咽。
曲起手指在司彦小脸蛋上刮了刮,“三兄妹就你深沉冷酷,像个小爷们,今天怎么追求柔美艺术了?嗯?”
这是不得宠则退而统一战线?她笑眯眯的抱起儿子。
“你弹吧。”
果不其然,琴音响起,孩子们逐渐安静了,眨巴着水汪汪的眼,听得很像那么回事。
惹得夜七又是一阵笑。
这么看来,今晚是不用吃晚餐了么?
她又趁机让沐寒声停下,竟然如出一辙的反应。
哭声和琴音此起彼伏的画面,她在一旁看着直笑,又忽然觉得,这一幕颇为赏心悦目。
沐寒声宠孩子,用尽他所能的方式,这点看来,丝毫看不出他的身份,他的权势,但这样的男人反而魅力四射。
司玥咂着奶嘴儿被他婴儿袋里,挎在胸前,一边弹着,一边看着玥儿懵懂又认真的表情。
指尖音符跳跃,他比女儿还满足。
一家子从琴房出来时,外边都已经黑天了,司玥睡了过去,司彦半睡不醒由她抱着。
放下孩子下楼时,她才轻嗔:“什么时候你也这么宠我?”
沐寒声听罢就揽了她落下霸道一吻,“你是头号宠!”
嗯……勉强接受,他着实从未疏忽过她。
佣人在餐厅门口见了两人,略微低下头候着。
坐下之后,夜七看了一旁的佣人,“很晚了,不用候着。”
田帧想了想,带人退下去了,但她知道太太是有事,餐后再回来收拾最好。
果然,晚餐到了一半,她看了沐寒声。
男人目光就在她脸上,几不可闻的勾唇,“有事说?”
她干脆放下餐具,微抿唇,“最近……要不要去探望迪小姐?”
忽然提到迪雅君,沐寒声不免眉峰微动,没有猜透她心里所想。
片刻,她才道:“这次项目的事,你知道的。我想让迪小姐的公司成为最终竞得者。”
雅君的公司最近状况不理想,沐寒声知道,但他并没有采取任何直接援助。
对于她的话,他斟酌片刻,已经明了。
“东里可以打破项目的内定,给你?”
她点头,算是,总归柯先生和东里是一个整体、一个意思。
她也说:“但我希望,是以你的名义帮助迪小姐。”
一般的女人,必定希望自己的丈夫离其他女性越远越好,更不该建立丈夫在其他女人眼里的完美。
夜七当然不是不明白,但她说:“迪小姐的性格,我多少了解一些,她不会这么接受我的援助。”
同为女人,如果换做她,她也不会愿意,即便她人无意,但自己的尊严过不去。
沐寒声太了解她,只一句,就明白了她所想。
睡前倚在床头,他静静的拥着她。
她越来越宽容了,生完孩子越是明显。回头想她流落归来时的冰冷,待人甚至是刻薄的,满身带着掩藏的仇怨。
沐寒声去探望迪雅君时,她也跟着去了,没有任何沉重话题,只是轻快的聊了聊女人之间的话题,说着几个孩子的趣事。
她接了个电话,留下沐寒声先走,走时还是淡淡的笑,“迪小姐,我还有事得先走了,下一次我们见面会是在家里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