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意与捕头程胜套好关系,他一心想升县尉之职,我告之,陈大人爱民,何不投其所好,于是便让他给牢里犯人送衣送食,以彰显他爱民之心,他本姓程,可让县丞误会。”
“那日在回廊遇见苏大人,宋某便求他相助,告诉他,只须说两句话,‘大人让我来带你出去’,‘昨日大人暴露被关押’,他表现得实在精彩。”宋玉啧啧两声,“我若是影帝,他必是影帝提名。”
此言又引得两位小丫头噗嗤一笑。
“可公子与苏大人不熟,他为何肯帮你?公子为何不让谢大人相助?”
宋玉嘿嘿一笑,“这个嘛,全靠眼缘,有种人第一次相见,便互为信任,有种人即使相处数年,也不见得会信服对方。”宋玉耸耸肩,“或许,我与苏大人便是第一种。”
还有一个理由,人人都来问她案子之事,表现太过积极,宋玉被陷害怕了,总算学会一点,不敢轻易相信他人,便是这位温柔聪明的清漪姑娘,而苏誉表现淡漠,却让她心升一丝好感。
“原来谢大人也不值得公子信任?”清漪心中有几分喜悦。
“他这人太精。”宋玉在她耳边低声说来,“演不好角色。”其实,她并不信他,他像狐狸,说不准他便是幕后之人,宋玉心中腹腓。
清漪抿嘴一笑。
“那公子又怎知如此就能套出县丞之言?”
宋玉听言,又叹了口气,“宋某那能知道?只是宋某做了该做的,其余也凭天意,县丞自负,故意让他猜到我假扮黑衣人,他必得意,我怒而杀他,他必信,必慌,苏誉出现相救,他必谢,短短几分钟,他在生死边缘徘徊,心情起伏必大,苏誉再以言语相激,他无暇考虑是真是假,是虚是实,便脱口而出……宋某无非就赌他这句脱口而出之言,当然,若他够镇定,自不会上当。”
原来如此,清漪听言,长叹一声,“宋公子善于查案,善于把握人心,让清漪佩服不己。”
言毕,清漪看她一眼,“不知,清漪可否与公子交个朋友?”
“嗯?”宋玉列嘴一笑,“能与美人做朋友,是宋某三生有幸。”
清漪当然有自己的目的,若燕榕能得此人,他又与苏誉互为信任,如此,燕榕可得一臂膀。
清漪大喜,“不知宋公子今后有何打算?”
宋玉撇撇嘴,“姑娘忘了宋某虽然洗脱杀人罪名,可仍是犯人,若姑娘能在太后娘娘面前,为宋某美言,求太后娘娘不治宋某假冒朝官之罪,宋某己感激不己,至于打算,唉。”宋玉叹息一声,“能活一条命就行。”
*
深夜,牢房:
狱卒再也不敢喝酒,却忍不住瞌睡来袭。
一条黑影出现在陈敏的牢里。
“你来了?”
“嗯。”面具男子站在他面前,“抱歉。”
陈敏无所谓一笑,“早知有这样的结果,二十年前我这条命就该结束了。”
面具男子目光紧紧的锁住他,“你且放心,你我所求的,我必定去完成。”
陈敏颌首,半晌才说道,“如此,甚好,王朝更替,总得有人牺牲……仁宗并非好对付。”
“我何须对付于他,只待他们母子成仇……便是我等起事之时。”
说到这里,陈敏双眼一亮,竟呵呵的笑起来,“到时,请来我坟上相告。”
“一定。”
陈敏抬起头来,“朝中各臣,谢玄亦正亦邪,他是太后之人,若有可能,可收入己用。”
面具男子久久未言,陈敏不免诧异,但见那人,居然缓缓伸出手来,扯向自己的面具。
“你……”陈敏惊讶得张大着嘴,双眼瞪得极圆,“竟然是你,居然是你。”他身子一僵,如遭雷击,片刻又忍不住一阵大笑,甚至眼眶盈泪,是激动,是兴奋,或是安慰,“如此,如此,大事何来不成?哈哈哈,祖父,父亲……”他高喊一声,虔诚的朝北一拜。
“你不怪我?”
陈敏摇摇头,“其实在燕榕见了文衍,我的身份就己暴露,只是当时我们猜不准他的身份,也小看了他。”
面具男子重新戴好面具,“不错,是我轻敌了,那日,我曾收到一书,只有四个字‘赵直未死’,因此,我不得不弃你。”
弃你,二个字说得轻巧,却不只是一条人命。
陈敏苦涩一笑,“原来如此,燕榕恐也对你生疑,你,保重。”
面具男子颌首,想说什么,终是没能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