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在苏誉对面坐下,也不客气,直接拿起酒壶为自己倒了一杯。
苏誉抬起头,见是她,一闪而过的惊讶,随后笑了笑。
宋玉举杯一口饮尽,她擦了擦嘴,“里县一别,宋某一直想请将军喝酒来着,今日总算寻得机会。”
苏誉垂下眸子,一手抚着酒杯上的纹路,“宋大人是该请苏某喝酒,昨日朝堂上,苏某又帮了大人一次。”
宋玉呵呵一笑,再为自己酒杯斟满,双手规矩举起,“苏将军说得没错,宋玉在此谢过苏将军。”
苏誉也不娇情,持起酒杯与他一礼,两人皆是一口而尽。
“不过,宋某就不知道,这次苏将军相助是为何?你可不知,我当时有多害怕,我赌的是与苏将军的旧情,苏将军又是什么原因?”
“厌倦。”苏誉简单抛出两个字。
“何意?”宋玉不解。
“刘燕之争,苏某看多了,看够了,所以厌倦了。”
宋玉听言十分惊讶,他是刘太后宠幸的侄儿,他不参与刘燕之争,外界传言,有说他是明哲保身,有说他是深藏不露,未想是这个原因,并且,他还直言不讳的告诉她。
难道不是因为她救了千雪,他对自己的回报?
宋玉不死心,说道,“或许还有一个理由吧。”
苏誉靠在椅子上,看着她,“什么?”
宋玉耸耸肩,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苏将军是不想欠他人人情。”
苏誉列嘴一笑,“苏某何时欠了宋大人人情?”
“当真要我说?”
苏誉一怔,神色顿时不友善起来。
宋玉却也未被他吓倒,而是换了一个话题,“苏将军可知宋某几次来樊楼是为何事?”
“苏某不知,也不想知道。”
“不,苏将军应该感兴趣。”宋玉说道,“宋某在查半年前一桩命案,想必将军知道钱监陆方被何元风所杀一事,不过此事凝点重重,那何元风并不是凶手。”
苏誉不以为然,“这与苏某有什么关系?”
“将军可知,外界有传言,说何元风杀陆方是因二人为一女子争风吃醋,而那女子正是千雪。”
苏誉听言神色不变,随后哈哈大笑,好似听到什么十分可笑之事,甚至引来周围的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宋玉却直直的盯着他,只听他说道,“我知你刚才所言是何意了。”
宋玉挑眉。
苏誉笑道,“京城都说我苏誉被沈千雪所迷,既然宋大人认为何元风不是凶手,难不成,认为我是?为了一个风尘女子?”
说完,他收敛脸上笑容,嘴角微微一勾,“她也配。”
宋玉惊讶,他的话,他的神色,那口气中的不屑与嘲讽,心中又升起一丝不悦。
“我己调查过,陆方,何元风从未与人结过仇,而他二人皆是千雪的爱慕者,与千雪交往甚秘,并且,苏将军对于千雪姑娘的朋友,都是看不顺眼的,不止一次在这樊楼里,为了千雪姑娘与他人发生摩擦,此事全城皆知。”顿了顿,“而那日,又有人看见将军与何元风发生矛盾,后又与千雪有一番争执,因此,苏将军可是重要的怀疑对像,杀陆方,然后嫁祸给何元风,如此便一次解决了两个情敌。”
苏誉听言,微眯了双眼,宋玉又道,“再者,那把凶器,打造精良,宋某己找人问过,军中士官喜欢私下打造这样的短刀,而能明目张胆的配带在身上的,也只有你们这些军人。”
说着,不免朝他身上瞟去一眼,不过,他今日穿的是便服,自是没有带武器。
苏誉听言,神色凝重,随即眉头紧锁,忽尔又舒展开来,“如此,宋大人能证实那把凶器是苏某所有?”
宋玉一哑,这一点,是关键,她的确不能证明。
一看她的表情,苏誉又笑了,“原来宋大人查案,只凭想像。”
宋玉不服,“这是推理。”
苏誉挑挑眉,又点点头,“苏某倒也忘了,在里县,宋大人也是推理出陈敏的罪行,只是没有证据,便用计套出了那县丞的话,难道,宋大人也想套出苏某的话?宋大人句句暗示苏某与沈千雪的关系,无非是让苏某承认,苏某还对那女人迷恋,因此而杀人,可惜了。”
苏誉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那样的女子苏某见多了,苏某是四品指挥使,太后面前的红人,前途无量,怎会在意身份低微的女子。”说着冷笑一声,“难道宋大人没有听过一句,‘逢场作戏’,山珍海味吃多了,偶尔换换口味,是我们这些纨绔弟子的秉性,你看那小王爷就是其中翘楚,苏某也无非适应潮流,迷恋,深爱,呵呵……不适合我们这样的人。”
说完,便站起身来,好笑的看他一眼,大步离去。
宋玉一时惊鄂不己,无法反驳他的话,竟是怔怔的坐着,呆了半晌。
不对,这不是她所认识的苏誉。
在里县,他沉稳,有正义感,偶有小忧郁的美男子,而此时的他,活脱的小王爷升级版,实难想像刚才那些话是从他口中说出。
难道他的真容便是如此?
若是,正如他所说,陆方一事不可能与他有关,但这样的苏誉她不能接受。
若不是,那么,他在回避与千雪的感情,陆方一事便与他有关,这样的苏誉她也不能接受。
好复杂,好纠结。
“宋玉?”
她正在抓脑时,徐盛与王虎走了过来。
“苏誉走了,你与他说了什么?他脸色十分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