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臻是吞金自杀的,”盛旻双终于还是道出了实情,“和我弟弟不一样,“一说到这儿,两人的脸色都有些尴尬,盛旻双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也仔细想过了,自从长臻生下晏海之后身子便一直不见好,因为是难产,又用了麻沸散,那药里有罂粟,所以我想,是不是那个时候不小心误用多了剂量才上了瘾。”
顾予茗不解:“鸦片虽然是不光彩的东西,可是说到底在整个东平都已经是屡见不鲜了,如果戒不掉的话,偷偷出去,”说到一半,她奇怪地梗了一下,“偷偷出去弄一些便好了。”
盛旻双摇了摇头,她想这也许大概就是为什么祝长臻到了最后关头也不肯向她透露全部实情的原因了:“我们那样的人家出了这样的事都要遮遮掩掩的,更何况是长臻呢?长臻一生都活在骄傲里,未出嫁前是南州最出名的名门闺秀,出嫁了之后又是东平沈家的儿媳,沈亦则独子的母亲,比起病痛,恐怕她更在乎的也只有她那样一份高贵了吧。”
“长臻姐她真是,”顾予茗恼怒地垂着桌子,同是嫡女,可是那样的世界,她大概永远也理解不了。
“她就知道你不会理解的,所以下了气力也要瞒你。”盛旻双解释着,“还有,我听小伊说,长臻生病的这段时间,蔡盈安常常过来看她。“
“盛姐姐的意思是,难道蔡盈安和这件事情有关系?”顾予茗惊呼。
“不知道。”盛旻双摇摇头,虽然蔡盈安和祝长臻一向不和,但凭着这些年对着蔡盈安的了解,且不说她没有要害她长臻的理由,鸦片这种东西,她这样的人要弄到恐怕也并不算容易。
”沈亦则的决定其他人都知道了吗?”
顾予茗摇了摇头:“阿则他,”说到一半突然又发现她对着的是盛旻双,于是忙改了称呼,“少爷他只告诉了我一个人,现在公公的病情反复着,说是明天才会从沈家老宅传三夫人的口信。”
听顾予茗连称谓都这么在意,艰难地夹在她和沈亦则中间,盛旻双终归是有些不忍心:“长臻不愿意告诉你,为的也是这个,就算长臻是自杀,可是蔡盈安毫无疑问是帮凶,她一直是盛宠,你有把握赢得过她吗?”
顾予茗眨了眨眼,没想到这件事情会和阿则扯上关系,可是她也应该早就想到,就算是长臻姐自己沾上的瘾,如果是蔡盈安让她走得那么痛苦,她要报仇,就意味着她必须要去学习,如何去利用阿则的心。
阿则的心?顾予茗觉得可笑,为了救毛毛,她也从莲漪池掉下去过,蔡盈安只是不小心撞上了旁边的一块石头,沈亦则便连带着扬言要把整个莲漪池填平,在沈亦则的心中,她顾予茗占多少,蔡盈安又占多少呢?
“我会努力的,”顾予茗皱了皱眉头,抬起头对上盛旻双关切的眼神,与其在这里胡乱揣测,倒不如她自己亲自去问一问她,“趁着正夫人的人选还没有宣布,我去找蔡盈安。”
盛旻双望着顾予茗离去的身影,她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姑娘,比长臻和她自己,都坚强得多。
也好,盛旻双感叹道,也许这会让她明白,
他不会是她的良人。
顾予茗仿佛也在一夜间长大。
长臻姐是她的树,她的树倒了。
从此,她只能风雨兼程。
绝不低头。
她其实是没有自信的,跨进很久没有踏足的蘅美园的时候,她默默地为自己鼓了把劲儿。
她根本就不相信长臻姐会害蔡盈安的孩子。
当蔡盈安满是泪水的哭诉着,说她只会假惺惺地装老好人,根本就不能体会一个母亲的心情的时候。
她心酸地笑了。
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说这句话。
“如果没有毛毛,长臻姐说不定会害你,可是既然她当上了夫人,有了孩子,无论你生的是男是女,她都不会害你的孩子。”她出奇的冷静,面对着蔡盈安,她的怨气总是莫名其妙的比往常更甚。
“我告诉你,你的孩子,她不是不想害,她是根本不屑害。”
蔡盈安听了这一句端出一脸高贵的神情:“是啊,她那么高贵,每次我去看她的时候,也不肯低头,怎么样,我的孩子没了,她以为她还能继续养她的孩子了吗?”
顾予茗咚的一下起身,揉着蔡盈安的肩,满眼泪光的说:“你承认了,你承认了!你知不知道,大家都避嫌的时候只有她给你请大夫。”
蔡盈安饶是丰腴,也禁不住顾予茗这样粗暴的摇晃,提起大夫,想起早逝的孩子,好看的五官又扭成了一团,对着顾予茗声嘶力竭地回吼道:“整件事情就只有她插手,我没了孩子,她也不可能好过!”
“证据呢?我问你证据呢?”顾予茗竟然报了一点点希望,即使自己再怎么不喜欢她,她也不想那个人是蔡盈安,那个阿则会为了她填莲漪池的蔡盈安。
“证据?”蔡盈安反问,她也知道自己没有证据,所以让祝长臻难过便是最好的报复,是她自己受不住打击,顾予茗倒像个疯子一样来质问她,好像是自己害死了祝长臻一样,“我只不过是晨昏定省的时候安慰她美丽的容貌,她羞辱我这么多年了,怎么,我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你知不知道就是这样才会害死她,杀母夺子,还用鸦片这样下作的手段,你好狠的心!”顾予茗用力地拉起蔡盈安的衣领,弄得头上的簪子都掉了下来。
蔡盈安也毫不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