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稀罕做你娘啊!要是生下个眉眼跟沈亦则这么像的人精出来,顾予茗想必会被一大一小折磨至死:你果然是你爹亲生的,没被狸猫换太子,跟你爹一样的坏心眼,没心肝。
六岁的沈晏海板起一张脸:娘说,等你自己生一个,自然就有人喊你叫娘了。
顾予茗愣了一下,想必这些年来自己所谓无畏又无谓的努力,即使祝长臻因着生病不常出门大概也看在了眼里,她撑着头,有些调皮地摸着沈晏海的头:看不出来我们晏海这么听娘亲的话,然后又开玩笑地说道:等到我们家禾青出生的时候,这草饼就全归她了,我是一个也不会分给你的。
不分就不分!沈晏海的嘴又高高地撅了起来:我娘也是南州人。
想起他的娘,沈晏海突然眼光一暗:予姨娘,你说娘病了这么久,上次我悄悄听爹和大夫谈话,大夫说也只是一直染着风寒,您说,娘会好的吧。
当然,顾予茗把毛毛一把揽进怀里,她自己又何尝那次不是大夫来瞧必定让茉茶不着痕迹地去问,可是就像长臻怀孕时自己每次得到的都是母子均安的消息一样,每次大夫都说只是小病小病,可是若只是小病又怎么缠绵病榻这么久,若只是小病她每次去探望长臻姐的时候她原本丰盈的双颊为什么会一天天地眼见的凹陷下去:你娘一定会好起来。
明天,明天我就去找西医给你娘看病。
六岁的沈晏海看着眼前的这个姨娘,那时的他,并不知道予姨娘眼里闪耀的温柔到底是什么,却莫名觉得安心。
第二天,景儿扶着顾予茗起身的时候,不出意料的看见她两只眼下的乌青,显然是一整晚都没怎么睡的缘故,今天是和新媳妇见面的日子,一转眼四年多已经过去,顾予茗也不是那个要沈亦则为她选衣服的新妇了。
果然像茉茶所说的一样,这一天早上,虽然不算大,可是还是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到了前厅的时候,盛旻双和蔡盈安已经端坐在那里了,只有上头祝长臻的位子还空着。
长臻姐到底怎么回事?顾予茗轻轻摇着分到各房的蒲扇,掩着口说道。
盛旻双也是眉头紧锁:大夫不是说了,是小病而已。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顾予茗顿了手中的蒲扇,十分不满盛旻双的态度,你肯定比我清楚的多。
盛旻双听了脸上浮上一丝轻蔑的笑:那可是你的长臻姐,才不是我的长臻姐。
若是以前,顾予茗觉得盛旻双肯定在和她开玩笑,可是此刻她却是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气了,大声的说:盛姐姐,我知道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好了,好了,自从失去孩子以后,蔡盈安只沉寂了一段时间,就迅速的重获锋芒,盛旻双和顾予茗谁都没没想到,蔡盈安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言调停:沈夫人就是没病也被你们这些人瞎操心给操心病了。这不,人都来了。
顾予茗抬眼望去,只见祝长臻和前些日子她见到她的时候身子好像好了很多,虽然还是要小伊扶着,行动也缓慢,可是脸色瞧着,却的的确确红润了很多。
自祝长臻从门外进来,顾予茗的眼光便不曾离开过她,只见她淡然地呷了一口茶,清朗地开口道:流琛妹妹呢?
虽然看起来很康健的样子,可是顾予茗已经答应了毛毛,更是已经让景儿出去去寻西医了。
说是第一日见各位姐姐们紧张,现又下着雨,要仔细小心着梳洗打扮呢。小伊答道。
呦!盛旻双玩弄着手上的扇子,在袖子上拂着:这才刚进门,摆这么大的谱给谁看呢。
盛旻双话音未落,只见门外的帘子突然被卷起,侍女收起了手中十六骨的油纸伞,一个明艳的女子提袍走了进来。
给沈夫人请安,给各位姐姐们请安,因着雨天湿滑,流琛来晚了,还希望给位姐姐们见谅。顾予茗悄悄地捶着自己的膝盖,怎么也止不住自己上下打量的目光。
虽然这姑娘低着头,可是身上那样一身翠竹点墨的山水旗装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手笔,又和今日这空濛烟雨的景致十分得宜。
都是自家姐妹,即使是第一次,就算是第一次,都有什么要紧的呢?祝长臻丰润的双唇抿出一个端庄的笑容,语气里却暗自透着不可撼动的威严。
何流琛这才放心的起身,秀美的脸蛋,勾人心魄的眼睛,眉毛描得很细,是个美人。
这是你双姐姐,祝长臻一个个的介绍着。
给姐姐奉茶,何流琛说着,语气里却尽是倨傲之气。
盛旻双接过了何流琛奉上的茶,像是不经意似的,轻轻用蒲扇一碰,这茶水没有落到何流琛的身上,倒是径直大半都洒在了她自己的腿上。
啊!盛旻双一下子像是十分慌乱,立马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