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长庚忍了半天没有说话,整张脸憋得通红,顾予茗抬头看天,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不明所以,反正身旁这家伙真是高贵冷艳惯了,便悄悄的蹭了蹭祝长庚手里拿着的伞。
“下雨了。”顾予茗说。
“我,不是,龙阳之癖。”祝长庚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这个玩笑居然被身边这个姑娘在乎了这么多年。
“那你,”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祝长庚这样说,顾予茗突然又有点开心,用手指了指她自己,“那我......”
祝长庚嘴角又抽了一下,迅速转移了话题,随意找着借口掩饰道:“你什么你,顾予茗你穿成这样,帽子一扯头发就批下来露馅了。”
顾予茗对于祝长庚永远全名称呼自己不满了很多年,他叫祝长臻长姐,叫柳婳秋柳姑娘,就是这么冷冰冰地叫自己。
“那有什么办法,”她生气地把双手放在自己胸前:“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女子的头发是不能够随随便便剪的。”
祝长庚只好点点头,全然没有注意到身旁姑娘微小的失落,赞同的说道:“男子也是一样的,按照景朝律法,男子若是剪了头发可更是要杀头的。”
正在谈天的两个人没有发现,身后刚刚还在浣衣打鱼的夫妇已经被无声的捂住了口鼻,昏了过去。
祝长庚说得没错,正午的天空,暴雨准时赴约。
一场阴谋也不期而至。
南州梅新桥的梁下,一伙人先是解决了那两个倒霉的渔妇渔夫,可是看着眼前两个衣着同样贵气的少年一下子犯了难,拿别人的钱,卖自己的命。可究竟哪一个才是当今湖广总督家的嫡长子呢?
这些每日行走在刀剑和鲜血上的杀手,当然不会注意到,他们的主顾,同样姓祝。
祝长庚和顾予茗在学堂旁那个小巷分开的时候,他跑到一半,才突然发现追着他的人似乎越来越少。
“不会水?小兄弟不是南州人氏吧!”他想不出所以然,刚才浣衣妇人的话语却让他一个激灵。
“你穿我的衣服做什么?”他想起刚刚碰见顾予茗时候的第一句话。
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今日为着见顾予茗特地穿了长姐新作的青色长衫。
那件衣服很好看,他觉得要到一个值得穿的场合才能穿上。却全然忘了,顾予茗身上的那件,才是他的常服,那群莫名出现的杀手,定是把她当成了他。
祝长庚死命的跺了跺脚,转身便往回跑。
他突然好恨他自己。
好恨,这个天定的嫡子。
祝长庚和顾予茗在巷口分开跑的时候,顾予茗还在狐疑着,阿庚贵为祝家的嫡子,还在上着学堂,只不过十五岁而已,怎么会和别人结仇呢?
嫡子?顾予茗一个灵光,想起平日里自己去祝家的时候,祝家得宠的姨娘脸上对着阿庚总是谄媚的笑,听说那个姨娘正是得宠,最近还生下了儿子,弄得祝伯伯整天合不拢嘴。
嫡子,这个词她再熟悉不过了。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
哪是什么结仇,阿庚啊,是挡了人家的道了。
顾予茗奋力的跑着,虽然她已经是拼尽了全力,可却还是甩不掉身后越来越多的人。
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穿着的正是祝长庚小时候常穿的那件衣服。
等她灵巧地重新跑回到梅新桥的下面的时候,渔夫留下的剪刀还静静地躺在那里。
原来老天爷在这里等着她呢,她有些沮丧的想着,当初自己就不应该逞什么能说要答应他一件事。
看吧,报应来了。
果然到了要报答这家伙的时候了。
她拿起了那把剪刀,因为祝长庚说:“你穿成这样,帽子一扯头发就批下来露馅了。”
如果自己露了馅,他们一定会回去抓他的。
顾予茗犹豫了一下。
“那有什么办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女子的头发是不能够随随便便剪的。”那是刚刚自己说过的话。
景朝国俗忌讳剪发,虽然现在风华差不多开了大半,可是有谁见过在大街上开剃头铺子的?
她不知道,如果自己把头发剪了,连士农工商都分得清清楚楚的阿庚会不会更嫌弃她,连看她一眼都不肯了。
不过,头发没了还可以再长,可是如果阿庚没了呢?
没关系,那才是最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