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进匆匆赶到,跪坐在父亲身侧,想想又觉得不妥,又挪到了皇祖父膝下的位置,就像是平日里侍奉皇祖父一般。
刘据瞪视了片刻,虽然对长子这么热衷参与此事觉得无奈,却也觉得他这么坐,算是恰到好处。
朝臣们看了,不会觉得是太子带着儿子参政,而是皇上疼惜长孙,带着听政罢了。
姑且不论皇上是否有这么个心思。
但这样狐假虎威的做法,至少是震慑了一部分别有心思的人,少了不少谤毁之词,只是博望苑的儒生们却非常不喜这样的皇孙,认为皇孙偏向皇上,和太子意见相左,将来又是一个喜欢四处征战的继承人。
对此,刘据也有些头疼。
刘进是不在乎这些的,儒生们有什么用?太子府一朝被灭,儒生们能够留下来全节的能有几个?
指指划划告诉别人该怎么做,自然是容易。
轮到自个呢?
少有不贪生怕死之徒。
朝会的时间到了,众臣子伏倒在地,刘彻缓步登上了大殿,瞧见孙子仰着一张俊俏玉白的小脸,一脸孺慕地等着他,就不由得笑了笑。
朝臣们看在眼里,原来皇上如此喜爱皇长孙。
就连刘据都有些吃惊。
这次朝会上主要商议征战匈奴的粮草、武器的准备事宜。
谷物连年丰收,各地的谷仓都满的放不下了。
但大司农不稽查不知道,因为这些谷物多年不吃,仓底下都发霉,而且,有些看守谷仓的官吏,竟然将谷物偷了出去贱卖。
自漠北之战后,十几年无战事,这么多年,谷仓总会有损耗,这些损耗本应当控制在一个合理的量,但因为无人稽查,这便成了贪污的法门。
一清查,才发现存在这么多的漏洞,实际算下来,能够供给军队使用的粮草,并不太多。
而且,还清出来了许多贪污的官吏。
虽然大汉实行的是秦律,在文帝时期,曾经将一些过于严苛的律法废除,但整体来说,刑罚还是很重,可这些依旧阻止不了存有侥幸之心的官吏们做这些事。
刘彻大怒:“将这些硕鼠都给朕通通清除干净,施以重刑。”
臣子们大气也不敢出。
接下来是武库的情况,各关隘的武库清点完毕,武库内的武器到都对得上号,只是,长时间不使用,一些远攻时专用的弓弩、弩床、弩车都需要重新修检。
听了大将军的话,刘彻点了点头。
原本朝会到此就要结束了,却有大鸿胪上奏。
出使大宛国的使者车令回来了,就在殿外等候,希求能觐见皇上。
刘进的心跳的越来越快,这一切又要重演了。
自博望侯张骞出使西域各国,各郡的那些敢于冒险拼一个富贵的壮士们发现除了做游侠,还可以做大汉的特使。
这些人云集在鸿胪寺,希望能够接到出使各国的机会。
壮士车令带着随从出玉门,穿沙碛,翻天山,越葱岭去了大宛国。
大宛国是一个非常小的国家,还没有大汉的一个郡人多,却全民好战,有着一支彪悍的骑兵。
就连匈奴也不怎么敢招惹他们。
大宛国有奇宝天马,大宛人每到春季,就将五花雌马赶到山下,等着天马下山与之交配生小马驹。
因为每年能够生下来的马驹数量有限,被大宛国的国王珍藏。
这一次车令出使回来就是说此马的。
“启禀陛下,臣在贰师城发现了汗血宝马的踪迹,臣可以肯定,从西域传来的汗血宝马,原来就产自大宛国的贰师城,因为及其难得,被大宛国的国王奇货可居,珍藏了起来。”
刘彻和朝臣们听说远在沙漠那边的犄角旮旯里的大宛国,竟然就是汗血宝马的产地,都炸了锅。
骑兵意味着比步兵勇猛十倍的杀伤力。
而用骏马武装的骑兵,就更不用说了。
两条腿走路的人,怎么能够比得上,四只蹄子奔跑的猛兽?
刘彻爱马成痴,两只眼睛闪闪发光,身子挺得直直地问:“那么,你带回来了马吗?”
车令的脸上露出羞惭的表情,“禀陛下,大宛国国王自认为他们的国家偏远,和大汉之间远隔沙漠,即便是臣亮出大汉特使的身份,依旧被大宛国国王拒绝观看,这些都是臣在贰师城的天马山底下寻访那里的百姓,才打听清楚的。”
“哼,”刘彻不悦。
刘据道:“大宛国弹丸之地,自大的很,就如同当初的夜郎国一般,我泱泱大国,何必与之计较,他将马珍之重之,不外乎是为了钱财珍宝,若是为了这样的小国,兴兵讨伐,着实麻烦,不如用丝绸绣品等物去换马匹,在大汉繁育之后装备大汉的骑兵,将来征战之时,可以增加许多胜算。”
刘彻听了,脸色稍缓,道:“可,你之前去大宛只是去了解风土人情,这次去可持天子节杖,用纯金铸就一匹大马,并另携千金去换血汗宝马。”
车令兴奋地跪拜,退了下去。
这一番富贵博得值得,不仅觐见了天子,而且还获得了天子准许的使节和仪仗。
刘进知道,车令之行凶多吉少。
前世,车令到了大宛国,提出交换汗血宝马,大宛国的国王却已经从西域各地搜罗到了不少大汉的丝绸等物,不稀罕黄金和金马,倨傲无力地拒绝了交换的要求,车令大怒,双方争执起来,大宛国国王将车令等人赶出大宛国,却暗中和人联合,半路上劫道,杀了车令,夺了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