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淑太妃如今已经用不着娘家了,也难免心中盼着娘家更好一些自己才更体面,有这些心思倒不是不能理解。就是景王妃,相对与景王,也是偏向娘家的。
程谨安道:“王妃客气了。太妃娘娘也是一片好心。”
就如太妃说的那般,他这般年纪也不小,到底也该娶妻生子延续子嗣了。
景王妃带着人进了正厅,让人上了茶,才道:“满京城里都在议论你的亲事,你要真有意,心里又没有意中人,我逾越一回,定然替你操持好。”
程谨安摇头,“京城里的关系太复杂,不好。”
景王妃明白了,就道:“在边关里寻,也好。只是你身有爵位,迟早也是要回京城里来的,就怕娶妻不好,对你日后无用。”
程谨安叹道:“王妃娘娘饶了我罢,我还并未有娶妻的念头。”
景王妃就笑了,也不勉强,但还是有些操心,“我只怕你要先有了庶子妾侍什么的,日后想成婚的时候,就不好说到好姑娘了。”
程谨安笑着道:“不怕,要年纪大了,萧安要还没成亲,我们两人就凑合着过了,反正魏侯当年也说过。就一道每日凑一起说个话,她是不在乎那些有的没的。”
景王妃乐了,“这话你可别让她听见,否则你又要挨打了。”
然而如今萧安也未必打得过程谨安了,景王妃突然想起这个,就变得沉默下来。
程谨安脸上的笑也收了,沉着声与景王妃道:“我今日来求见王妃,也与小安有关。”
景王妃也正了脸色,道:“小安是我嫡亲妹子,谨安你但说无妨。”
程谨安吐了口气,心中思虑万千,终究还是决定说出来,道:“自小安受伤,当场许多郎中联手,才救下命来,到如今伤口的愈合也还好。只是伤口处,却是难免还有隐患。如今小安每日要喝许多酒才能安眠,酒非好物,小安的性情也非之前,我只怕小安日后有个万一,还请王妃多看顾一些。”
景王妃听得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冷汗从鬓角流下,“有何隐患?”
程谨安道:“小安手臂的伤口,每到夜间就会疼得难以忍耐,非大醉不得安宁,在边关之时,也是每日临睡前喝一碗安神的药才能安睡。可酒不是好物,药也是药三分毒,都会伤脑。这症状,在边关里许多身有残疾的士兵,也说许会带上一辈子。”
酒喝多了,人就废了。可药喝多了,人一样得废。
素来坚强,自以为冷心冷意的景王妃,在此时也只能默默无言,泪流满面。
“是我的错。当初若不是为了我,小安何必受这么多苦。”良久后,景王妃才哽咽道。
魏侯爱女,就要拿外孙女带在身边培养,给自己女儿撑腰,当初明明是她这个当姐姐的更适合去,最后去的却是当妹妹的萧安。
是她这个当姐姐的不好,当初没能够挡在妹妹的身前。
景王妃到最后痛哭失声,程谨安听得有些尴尬,他是来请景王妃看顾萧安的,因他知晓以萧安的好强,必然不会与景王妃说这些,只是没想到景王妃会当着他的面就哭了。
把手中的锦帕叠好给了出去,程谨安有些拙计道:“还请王妃莫过伤心了,否则让小安知道,我又得挨揍了。”
景王妃哭了半晌,眼睛都哭肿了,才接过程谨安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道:“让谨安笑话了。”
看着景王妃坚强里带着悲伤的模样,程谨安突然觉得有些局促,就道:“想当初魏侯选小安在身边,总是有自己的缘由的,王妃也不用多放在心上。”
景王妃也不接话,当初她外祖父选了萧安没选她,也的确是有他的考量,因她年纪大了,在京城里享福得多,怕吃不得苦,又因她对自己亲生父亲感情好,更让外祖父嫌弃,这才选了朦胧无知的萧安去六关。
可这些,到底是让当妹妹的去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景王妃也说不出口来。
“酒是不能多喝的,安神的药喝多了也败身体,莫不是日后就只能靠忍了?”景王妃就问道。
程谨安点头,神情严肃,“郎中们都说,能忍就尽量忍,忍习惯了就好。”
景王妃听得又悲从中来,也不肯再让人看出自己的软弱来,就道:“谨安大可放心,她是我唯一的胞妹,我不看顾她,还能去看顾谁呢。”
她父亲的其他两个孩子,在景王妃眼里,也什么都不算的,即便是魏氏与萧安对他们两姐弟也不算排斥,当初萧淑成婚,她还让人带了添妆去。
程谨安便点头,“也多谢王妃上心了。”
景王妃道:“为的是小安,你我何须说这些客套话。”
因暗中告知了景王妃多看顾着萧安,得了景王妃应允,程谨安才放心下来,与常凤一道回边关去。
萧安不知程谨安寻景王妃已经透了自己的底,一直把两人送到了京城外的十里亭才停下来。
“日后相见不知是何时了。”常凤临行前与萧安依依不舍道。
萧安笑着道:“要没事儿,你寻个机会跟你爹一道进京来看我就是。”
常凤就道:“真不回边关了?”
萧安摇头,看了眼自己的残臂,“不回了。”
常凤也注意到了萧安的视线,也不好多说,就道:“那好。我就机会就来看你。”
程谨安最后才跟萧安道别,“少喝点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