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幕僚一走,南阳侯坐在椅子上,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林氏出身于边关,在小门小户里长大,家中长辈又不慈,不曾好好教导于她,虽是跟着自己在边关十多年,但边关日子过得简单,来往的又多是自己下属,到底是比不上魏氏自幼在京中长大,熟悉京中人情来往,能撑得起大场面。
如今这场面,若是换了魏氏,周夫人一开始就进不了南阳侯府的门,哪还有后面之事。
就是在京中的走动,如今没有了女眷能在各府后院里行走,连半点消息都不得,着实让人心慌。
想去与林氏商议,然而林氏对京城不熟,又哪能探出什么风声来。
想起魏氏的好,却不得不面对如今婚书早已交换,已经在府衙里备了案,竟是连后悔的余地都不可能有,南阳侯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滋味儿。
他倒是想将魏氏接回来了,可想着魏氏自来的骄傲,连林氏都容不下要和离,如今又怎可能屈居于林氏之下。
真真是愁煞了人。
南阳侯的苦闷魏氏自然是不知,只周夫人控诉林氏的话传到魏氏的耳朵里,魏氏不得不感慨道:“林氏竟是糊涂到这种地步。”
不说当初她不过是个妾侍,就算是主母的魏氏,对丈夫手下的将士,最多也不过是试着做媒,毕竟将士上有父母,婚事也多先由家中长辈做主,又焉能明知别人有妻还送人与人做妾的。
“估计是想着周夫人远在京城,想要笼络下面的将士。”萧安猜测道。
不然她实在无法理解,一个妾侍给另外一个男人送妾侍有着什么样的的缘由。
不过萧安也没想到,她阿姐本不过是想去娘家下一下林氏的脸看看林氏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儿,却冒出了周夫人这个意外来,“这周夫人也够厉害的,平日里也没看得出来。”
周夫人回了京中伺疾,与魏氏自然有往来,萧安也见过她,一直都觉得那妇人多有礼数的,虽是说话向来直意了一点,却不曾想真闹起事来竟是半点不怕事儿。
不过就林氏给她夫君送妾这事儿,竟是半点没说过与魏氏听,只昨日那么一闹,却是一说就说得全城皆知,只当自家的颜面都不要了。
是个破罐子破摔的人。
魏氏对周夫人的了解比萧安要深,只道:“周夫人也是没法子,她怕着呢。”
连当初互相恩爱的魏氏都可能被南阳侯抛弃,莫说本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前没有半分感情婚后也多有吵闹的他们夫妻了。
要有一日被抛弃了,她还有儿子在前面碍着别人的眼,她怎能不担心?
“她这般破罐子破摔也不是没好处,至少真被休弃,你阿姐不得承她一个情?再差也是个皇子妃,要护着一个小的也不是护不下。”魏氏又道。
说到萧静,魏氏又想起了昨日三皇子府上出的事儿,就问道:“说是三皇子出了事,可是传出什么来没有?”
萧安摇头,皇族里的事,要有意封锁,外面也没那么容易打探到,就是打探到了也未必是真的。
“许是三皇子出了什么大的意外,要是小事必然不会瞒着。”萧安顺着传出来的信儿猜测道。
直到第三日,皇宫里终于传出了消息来,三皇子因故去世。
至于死因是什么,外人不得而知,然而三皇子府一片素镐,京中的文官武官,却都是要去拜祭的。
萧安也前往三皇子府看顾自家阿姐,也从自家阿姐身边最亲信的那个丫鬟嘴里听说了死法。
竟是吃房中药过多,死在了齐姨娘身上。
那时萧静回了娘家,留下皇后赐下的两个女官,自然是第一时间早报给了皇后,而三皇子府上的长史更是着人去请了御医前来。
之后皇帝便知晓了此事,为了皇室的颜面,当场就下旨赐死了齐姨娘,再然后等着萧静回府,皇帝派来的人已经在开始审下面的奴才,最后得出了齐姨娘用药的结论。
齐姨娘已死,皇帝也不可能将自己儿子马上风的消息透露半分,倒是死得痛快,不曾被鞭尸及挫骨扬灰。
可皇帝到底是伤心难免,只留了一句好好操办就再也没能说出其他话来。
因景王的死,本在皇后宫里的锦绣郡主自然须得回府守灵,萧静不可能让才三四岁的女儿真守夜,只让萧安带着哄睡了,才在孤零零的灵堂前与萧安道:“其实他未必同意孺人进府,便是进府也得再过两年,确保外人都以为我确实不能生了之后。”
“可惜那一位才听说这事儿,就忍不住了。”萧静讥讽一笑。
齐姨娘一直以为自己只不过是差个身份,猜测王妃会要一个孺人进府是为了与她相争,就想着要先生下庶长子,就算是罗素过府为孺人妃,有个庶长子在前面,她就能借子抬了身份,与从来没顾忌不把人命当回事的罗素有一争之力,更能因身份比之前高而自保。
然景王因被皇帝训斥,更加不会真正亲近她让她在这段时日有机会有孕,就算是跟景王妃撕破了脸,也还得住在主屋里跟景王妃相看两相厌,而孺人入府之事又迫在眉睫,自然也要手段。
可惜这一急脑子就懵了,想出了个下作手段,这手段一动,就要了三皇子的命。
要说景王因自幼的情分喜爱齐姨娘,这一点萧静不会怀疑,景王妃曾经换过许多身边伺候的丫鬟,因此在前两年的时候就摸透了景王是真的对齐姨娘与别人不同,并非只看重齐姨娘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