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儿次日醒来,神清气爽,手里提着的链子依然沉实,白璃魄老老实实地被牵在另一头,身边多了一个大包袱。
包袱是用他的内衫做的,挽住袖口和系带,里面装得满足。
“这是?”虫儿揉揉惺忪睡眼,不知道白璃魄要搞什么鬼。
“不是姑娘要求多带些果子,才好上路吗?”白璃魄反拖着她要走。
虫儿手腕处吃劲,一路小跑跟在白璃魄的屁股后面,“怎么,你想通了?”
“不是想通,而是以防万一……以防虫儿姑娘胡作非为。”
虫儿气喘吁吁,粉拳捏得嘎巴作响。
在他眼里,自己就没长脑子?
白璃魄减缓脚步,与虫儿比肩,虫儿亦不用再追逐他的脚步,深深唤了口气。
腕间的水滴长链彼此摩擦,激发出琅琅般的罄玉声,因和谐而美妙。
白璃魄突然递上来一颗擦拭得几乎明净的黄果,“这颗果子比昨天那种更为香甜,好吃不腻口,虫儿姑娘有习惯呕吐的胃疾,早晨空腹吃这种果子,绝对不会引起不适。”
胃疾?他是这样理解的?
“你怎么知道?这果子皮上写着‘我很好吃’吗?”
虫儿半信半疑接果一咬,果真好吃,而且汁水充沛,充饥消渴,忍不住再伸手相讨。
“我猜的。”白璃魄又捏出两枚同样干净无暇的黄果,准确放在她手心。
“猜果子你倒猜得准……”虫儿无意间瞥见他脖子底有淡红色的树枝刮痕,包括手腕处均是如此,白璃魄外衫穿得宽松,却明显感觉有条胳膊使不上力气似的。
虫儿突然想起他肩臂处的剑伤,果子吃在嘴里立刻变成另一种滋味。她道“突然有点想干活,不然把这包果子拿来我背!”
说着去揪白璃魄后背的包袱,白璃魄轻松一避道“这算是几日的口粮,万一被姑娘惨无人道地偷吃光了,如何是好?”
哇靠!好心当作驴肝肺……
虫儿换个话题道“难道咱们就这样一步一步走着去?”
“姑娘想飞的话,也可以飞着去。”
“我记得独孤斩月这柄剑……”
飞起来快若流光走电,想去哪里眨眼便到。
“此剑是他借我使唤,平素里不便乱用……”白璃魄俯首神秘道“再说故意赤瑾将你我留在此地,肯定不是叫咱们舒服的意思。”
“他如今需要防备着雀无极,表面上不把咱们当作一回事,暗中他的眼线定会遍布四处,一旦雀无极对他有利,自然第一个出卖咱们的行踪。”
“你我二人先抄近路,往鹤峰城撤退,待看清楚形式,再折回那里……”
“那里?那里是哪里?”虫儿一早知道他心思缜密,连自己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问那么多做什么?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看见虫儿一脸茫然,白璃魄不自觉勾起好看的唇角。
虫儿总觉得他图谋不轨。
虫儿真得跟着白璃魄光明正大地进入鹤峰城好几日,白璃魄什么好吃好穿都给她买,仿佛要**自己似的。
待至城里逛毕,白璃魄说鹤峰城分明矗立沙漠边缘,却叫了个春暖花开的美名,是因为听闻幽幽古国的灵,妖,魔群兽鏖战中,火灵符诱大败敌手鹤峰,才终成名垂万古的五灵之一,而大战的地方,正在此处。
他讲得绘声绘色,仿佛亲眼观瞻。
虫儿听后哈哈笑道“既然是火灵符诱干倒了鹤峰,为什么不叫此地为符诱呢?偏偏选择了失败者的名字,难道是要将耻辱的烙印打在失败者的额头?”
白璃魄淡然,声线泠泠道“所以才将此地白送人族……”
“暗意叫人族永远打上失败者的烙印……”虫儿恍然愤慨道“人族在幽幽古国毫无地位,任人欺贱侮辱,难道失败了,直能被打入无间地狱,永生不得翻身吗?”
那些被当作试验品的鬼尸……
那些被残忍杀死的村民……
那些被妖孽汲取精华的秀美姑娘……
虫儿气结,觉得浑身百骸都要气炸。
白璃魄突然摸了她的秀发一把,“所以有些人不能失败,也不敢失败,即使上天摧毁了他的身体,只能迫使自己去成功,哪怕只有一线希望……”
他的长指里沁着抒怀的凉意,将虫儿涌起的火焰,梳理作条条浮影,随风而去。
“我带你走个地方……”白璃魄没有收回手,笑意堪比清月。
“现在?”虫儿弹出穿心,刀心烁亮,话说这几日闲得她骨头都软了,趁此机会好好活动一下手脚。
“不是叫你去打架……”白璃魄扣指轻弹她的额头。
好痛!虫儿抱头痛哭道“不是去赤瑾的老巢救人吗?”
这都闲晃几日,怎么不见他一点着急的情绪?
“救人前,我准备带你去洗个澡……”
“什么玩意?”虫儿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抱住胸口,大叫道“洗什么澡?为什么洗澡?洗完澡你想干什么?”
“啊……好痛!”虫儿抱住额头,哭得痛心。
白璃魄收回手指,道“给你恢复一下体力,顺便……洗洗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