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酒庄里面龙蛇混杂,门口人烟济济,虫儿搀扶着媚药奴一走一扭朝里面漫去。
结果茫茫人海中多看了一眼。
自店门内逆向踱出一对主仆,主子明眸皓齿,唇含瑰露,纶巾摇摇,阔袖飘飘,纵然扮了男装,也遮掩不去天下第一美人的风采。
虫儿一看那主子微瘸着腿,心里顿时恶寒交加,可再看那仆人的面孔,虫儿真觉得心脏又掉进油锅里煎炸了一回。
柳舞梅。
虫儿这辈子最不想见的人,只有她。
再看另一个人,假如虫儿清晰地回忆起漫天的化尸粉,不断翻焦的五官,和流淌着尸油的面皮的话,她应该叫隐浓。
虫儿这辈子错刀杀的第一只鬼,只有她。
今日这人鬼同行,自芸芸众生里穿梭而来,生和死的交杂中,明耀了自己,黯淡了别人。
虫儿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心里的疑云湍密,终究是隐浓更叫她害怕些,纵然在往后的日子里自己早已杀人如麻,但是死而复生的人,突然乍现在眼前,竟比遇见情敌更加令人眼红。
药奴明显感觉臂弯里的人在颤抖,将自己的胳膊绕在虫儿的细腰上,假意酸味道“虫哥这般忽视我的存在,是看上对面的两位眉清目秀的公子哥了吗?现在严打如何紧张,搞耽.美可不太好啊。”
虫儿被他这段离奇妄语勾回了理智,没错,她可是易了面容的,不管人还是鬼,又能奈她何?
虫儿镇定道“我以后自然可以绕着她们走,可是斩……”
本想说斩月刚从嘲歌城死里逃生,断不可能会潜入到人族的地界,若是有可能,斩月更应该返回龙灵帝都休养生息才对。
药奴一把摁死她嘴里马上就要说出的名字,眼底飘着陌生的狠厉道“自从千辛万苦找到你,虫儿已经有八日没有提及那个名字,这是个好习惯,你要保持。”
说完照旧拉着虫儿要从柳舞梅面前交错而过,虫儿此刻也觉得药奴言之有理,自从她与白璃魄一时情迷之后,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再提及斩月的名字?
既然连斩月都不可能再提,那么何来情敌之说?
想及此,虫儿挺起胸膛与柳舞梅擦肩而过,那纤弱的身子不知是腿脚如何不爽,竟顿了微顿。
隐浓低语道“公子,你可是腿疾又犯了?”
柳舞梅摇摇头,风轻云淡道“走吧……”
虫儿没再看两人的表情,仅听得只字片言,浑身跟触电似的万蚁食心,不觉朝药奴靠得更紧。
药奴暗自勾了勾唇角,将虫儿扶进饭庄。
用过饭后,两人直接在饭庄里隔壁住下,药奴提前交代好,但若有人来作恶,他自然会装作昏迷不醒,只消虫儿寻着他留下的蛛丝马迹,即可寻来。
若是瓷人无意美色直接来挑战虫儿,方法同上。
如果一同捉走,自然妙上加妙。
俩人均是学医的高手,早早服用可以留痕的无味追踪散,这是药奴特制的药液,虫儿不经意问道“刚才我喝这药液时,觉得里面似乎夹杂了千里香的成分,据药典所记载,千里香千里留痕利于追踪,只是入腹三十六个时辰后,才会由汗液排出,内力无法趋逼……”
“但是等三日之后才能开始追踪,会不会太晚了点?”
药奴释道“千里香的确是最佳的追踪散,可是因为从皮肤里渗透的时间太过长,所以我才又加入其它几味药材,延迟千里香在体内的驻留时间。”
虫儿夸赞道“医圣果然名不虚传,可是如果喝这特配的药草,岂不是十年八年都散不尽身上的气味?”
药奴傲娇道“也不会那么久,撑死一年,药效自然被身体代谢,毫不伤身。”
虫儿切了一句,好声叮嘱道“万一你被捉走了,注意奋力反抗,不要随随便便失了身子。”
药奴倾城媚笑,突然严肃地将虫儿卷入怀里,少有的正经道“万一恶人先打你的主意,一定要尽力拖住,我会好好保护你的安全,就跟小时候一样。”
药奴的唇,红艳艳地有些勾人。
虫儿哈哈大笑地推开他,“拜托大哥,咱俩就住隔壁好不好?不要再扯犊子了,赶紧洗洗睡觉吧!”
无视药奴眼里衰落的烟花,虫儿躲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其实她心里一直拿捏不准,觉得瓷人纵然可恶,但是偷袭时也只是在深山密林的村庄里秘密进行。
如今在夙沙城里,四处都是各方势力的潜伏地,这些瓷人有胆在此城明目张胆地暗袭他们吗?
虫儿简单地收拾之后,和衣而眠。约是半夜时分,似有数人从楼脊的青瓦间点过,莫名的躁动在她心底隐现,虫儿现在功法提高,自然警觉性相伴提升。
“是谁?”腾得坐起身子,虫儿屏息侧耳,果真自死水般的氛围里渗透出隐隐约约的杀气。大约细听了来者的去向,似乎不是朝着自己的卧房而来,虫儿不愿贸然唐突,毕竟饭庄里客商均有,龙蛇混杂,这伙人朝着谁来还未明晓。
思虑周密,虫儿蹑手蹑脚地溜至走廊,这栋饭庄面积宽敞共为双层木石建筑,下层打尖上层住宿,她佯装着出外上茅房,先路过药奴的房间侧耳倾听。
里面荡然无声,根本不像是被人袭击的感觉,虫儿忧着药奴会不会叫来者暗下mí_yào,趴在门缝间又偷望几回,屋里黑麻麻看不清明,安静极了。
莫非是自己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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