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追索那些害人的凶徒,没有丝毫线索的情况下的确是极其困难,尤其虫儿现在自己都难保安全,何况还要千里追凶。
药奴替她精制了张男性面具,贴上以后更爷们。
虫儿摊开一包碎片,她已经尽力将所有的碎尸捡了回来,两具较为完整的尸片摻合在一起,简直难分彼此。
幸亏死者均是瓷人,若是摆上一桌比饺子馅还碎的人肉,估计看过的人都得吐。
虫儿捏起其中一片,大约是胳膊上的某块组织,正看绘缀细腻,肌骨丰满,反看则白花花一片,陶质泥胎。
“会是妖吗?”
药奴慢品着淡茶,茶水被他红润的唇尖勾进嘴里,在粉嫩的舌底卷来荡去,发出柔软的摇曳声。
这货……
“人族毕竟是品级低下的种族,竟连这等瓷人也打不过,难怪没了迦释逻的庇佑,沉落了上千年光景。”
虫儿听他谈及“迦释逻”三字,心里揪扯了一把,不知道药奴会不会话中套话,早知道自己是连珠的秘密。
药奴倒也无觉,起手捏起一片脆薄的尸骨,反复端详道“应该不是散妖所为。”
“其一,这些瓷人仅有完整的外貌四肢,没有实际的血脉五脏,也就是说都是徒有虚表的空心人,这些空心人定不会是傀儡,否则何必要大费周章做成瓷肌,应该是有人内注法力于空心内部,带动瓷人作恶。”
“其二,任何散妖皆为下品法术,如果真想吃人肉,还不如幻个美女模样,亲自进村勾引几个来吃,何须大动干戈,再说虫儿你没有接触过多少散妖,他们作恶后断然不会杀人灭口,引火烧村。”
“这最后嘛……”药奴千娇百媚道“散妖不吃女人,更不可能收集那么多美女……”
“啪!”虫儿怒拍桌面,震得桌面上的碎骨铃铛脆响。
“好你个药狐狸,当时你在林子里欣赏得可真仔细呢!你本事那么高,随随便便就把那几个瓷人打碎了,你怎麽可以置身事外,眼睁睁得看着那么多村民惨遭荼毒呢?”
药奴把手里的茶饮啜得更是有滋有味,啧啧媚道“幽幽古国每天要死多少人?都和我有什么关系?人族每天都要遭遇多少这种血案,是我引起的吗?”
“上天有好生之德,上天管过吗?不也眼睁睁得由着人族自生自灭。”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是自然法则,我今日救了他们,改日遇难还不是照死不误,早死早投胎,晚死多遭难。”
药奴说得慷慨激昂,虫儿听得咬牙切齿。
可是,她竟无言以对。
人弱被人骑。
虫儿念起药奴也确是个面柔心硬的人物,否则当年不会编了那么多谎话骗她,还用金甲子来吸她四年的血。
斩月……
说到底,这世间没有不狠的角色。
“既然不是散妖,那会是什么人干这些无法无天的恶事?”
虫儿极速掩去心底的怒火,毕竟药奴还是有些用处的。
“嗯……”药奴柔看虫儿的表情由恼怒至极转瞬变得平静乖顺,嘴角立刻扬起好看的笑弯,得寸进尺道“你想利用我吗?”
他索性用手支起自己尖俏的下颌,手指一点一点轻轻地点击着自己的耳垂,姿态唯美。
虫儿微咳道“利用谈不上,起码你乖乖助我报了秦大娘的血海深仇,待找回小凤姑娘后,我才能乖乖地和你回去交差啊?”
药奴如此精细的人,竟然主动帮她转移了小虎,经历这么多事情,虫儿觉得自己也变得工于心计。
药奴意外反怒,他亦狠拍一把桌面嗔道“早说过,我以后不会再出卖你了,你一直没往心里听过,是不是?”
虫儿立刻巧然安抚道“药哥,你也知道我报仇心切,满口胡言乱语,你可别往心里去,虫儿在世间可就剩你这么一个好哥哥,你肯定会护我周全的。”
袖底用指甲扣过指尖的软肉,虫儿冷哼想:欲盖弥彰,既然以前出卖的那样彻底,如何现在变得真诚起来。
药奴这狐狸跟橙子似的,榨一榨总会出点汁水。
不过,她更好奇地想知道,他现在倒底在帮谁?
斩月,或者其他人……
“看那姓秦的一家对你有过恩情,我自当好好助你,只不过不许再提那些旧事,否则我便回谷,再不理睬你了。”
药奴微整有些凛乱的乌发,虫儿赶紧就坡下驴。
药奴道“方才提到那些瓷人带走的均是年轻貌美的少女,这你可有考虑过?”
药奴果然很有头脑,虫儿立刻沉思道“我当时刚刚赶去,大约是听见什么要祭祀的话题。”
药奴哧笑问“那我刚才提及人族无能,你可又能联想到些什么?”
虫儿大叫道“我……不知道!”
药奴意料之中似的送她一记白眼,照准小脑袋一敲道“就这智商还跟哥玩心眼呢?”
“我刚才说人族的家伙软手软脚,任人宰割,如今在人族的小村庄里却死了一半的瓷人,你想背后的真正主谋会不会觉得好奇?”
虫儿痛得直叫道“难道要在村子里设下圈套,干等那些人再来试探咱们吗?”
药奴再举起芊芊玉手,虫儿机敏一躲,巧避开他的妖手。
药奴柔然莞尔,随机捏了把虫儿的小脸蛋,狭长的眸子里洋溢出浓浓的疼爱道“不行,咱们得动起来,成为活动的目标之后,才能麻痹敌人,获得意想不到的收获。”
“那村子里的人,岂不是要再遭遇一次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