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儿感觉有人狠狠地吻她。
像条快要窒息的鱼,使劲辗转在她的唇上寻求着养分。
她的脖颈依然痛楚得紧,可对方的吻竟比这痛楚更胜一筹,似是灵魂的颤抖,更是心灵的徘徊,出出进进,天翻地覆,连他的舌尖都卷裹着难以言喻的涩,苦苦得蔓延至了虫儿的心田。
“爱恨相生,万劫不复……”
他反复叨念着这句话,字字苦若黄连。
“这都是命中注定,不可逆转……”
虫儿缓缓抬起眼皮的时候,独孤九与九尾早消匿得无影无踪,白璃魄正远坐在磐石上,飘忽的眸子打量着头际的云海,云翳便沉了下去。
她条件反射摸了摸嘴角,完全没有被吻过的蛛丝马迹,莫非是自己也到了做春/梦的年纪,开始不健康起来。
“哎呦……”起身时忍不住轻唤,脖筋微扭,痛灌心骨,人也蚊子一般哼哼唧唧起来。
“你可醒了。”白璃魄依然坐在石磐间,他的眸子里干干净净,不带任何多余的情愫。
他投递来的视线,比观云时还疏远。
虫儿的心底没骨气地痛了起来,暗忖他与她可真算是彻头彻尾的露水之情,如今早蒸发个干净了。
虫儿道“白公子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白璃魄淡道“我能有什么打算,枭国是回不去的,只能继续干这种昧良心的勾当。”
虫儿一听他竟也知晓自己薄情寡义,唇角忍不住露出嗤笑的痕迹。
他继续补充道“虫儿姑娘可想过要去哪里?”
他问得她心寒阵阵,想想她能去哪里呢?
抬头迎接白璃魄施舍来的关怀眼神,蓦地回想起他信誓旦旦说带她回家的话语,如今看来只有她听进心里,而说的那人却忘记了。
“那个……”白璃魄打断虫儿的锁思,面色从容道“巽珠已经被独孤九拿走了,他说只要巽珠,不杀你,但叫你永远不许踏入九尾龙族的地界,否则刀剑无眼。”
他传话的时候,真是冷到了极致,仿佛也与她划清楚汉,自此各顾各的死活。
虫儿硬撑从容道“幽幽古国浩淼无际,我自由自在野鹤一般,想飞哪里飞去哪里,世间再无牵绊。”
“也好……”白璃魄站直身子朝她走来,从腰带里摸出一张标画着万元的银票递上来。
“白某这次能从无形塔里平安归来,多靠姑娘在塔中的悉心照顾,姑娘是连珠转世,自此终会被雀无极惦记,只望姑娘赶紧觅得安身之所,好好保重自己。”
一万两的银票分外晃眼,像明铮铮的尖刀狠狠剜去她的眼睛,痛彻心扉。
虫儿被那银票逼退数步,头晕目眩道“你的钱,你自己拿去花吧……我的事,我自然会处理。”
白璃魄的手一直悬高不落,他修白的长指微捏了捏纸角,定心淡道“姑娘不要,是嫌弃太少吗?”
虫儿不禁拧起秀眉,莫非他觉得一万两可以买得到她失去的贞/操?
他把她当作什么?
虫儿忍不住抚摸胸口的穿心,这时候如果出其不意给对方的胸口戳上一击,才真是解除了自己胸口愈来愈深的积闷。
可是……她深深知道,自己也不是全然无辜的受害者,那时她同样被他痛苦的纠缠搅乱了理智,意乱情迷中做了那等不堪言说的事情。
她对不起斩月,更对不起自己,尤其在看见白璃魄伸出钱来感谢自己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如今真是做了婊/子,活该被如此对待。
虫儿将嘴唇咬得生疼,似乎有丝血腥的味道落在口内,她紧握的双手松了再紧,眼底憋着水光道“白公子无须谢我,如今斩月顺利得救,你我间也互不欠,就此便别过吧!”
语毕,虫儿头也不回得走向与白璃魄背道而驰的方向,只走几步,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朝白璃魄冷道“当初欲从无形塔里盗出巽珠,如果没有我的血来破除它身上的定风咒,恐怕你也绝不可能拿到巽珠的吧?”
白璃魄本就苍白的脸色,又添讶异。
虫儿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大胆继续道“其实公子预谋叫我去帮忙,故意安排四破躺在门口守我,公子早就算准了我为了斩月的安危会半夜逃跑,正好撞在四破身上,他那个和尚一根筋,肯定会告诉我所有事情的真像……”
“所以……”所以她名为主动请缨,实际上应该是被他算计个彻底。包括他主动对她的各种暧昧,各种关怀,说到底也不过是麻痹她的手段。
白璃魄自始至终没有言语,凌冷的眸子冰封了所有的情绪。
“所以,诱我入局的这件事,斩月知不知道?又或者说……他有没有出谋划策?”
白璃魄眸子间的冰层忽然裂了道细纹,他的神情明显焦躁不安起来。
她明白了……
虫儿做出个打住的姿势,在她还不想杀人的时候,赶快阻止白璃魄说出任何解释的言辞。
她已经如此的不堪,又如何让自己变得更加悲惨,忽略去白璃魄的任何表情,她幽幽道“天下之大,偏我为何爱上独孤斩月,天下之广,偏我为何遇见白璃魄……”
天下之小,暗罅百生,人心之小,藏污纳垢,要她一个人,终该何去何从呢?
虫儿慨叹一口浊气,展开轻功,跌跌撞撞地朝未知的路奔去。
白璃魄目送着她离开,一张银票早被掌心汩汩的血水浸润个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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