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却心里一切繁杂的羁绊,执着雀漓潇的华白羽翅,穿着他的朝服,在泣血的艳霞浦照里,我虚掩着脸通往去雀无极寝殿的路上。
跟随她许久,傍晚用完夜膳之后,她总会到坤鑫殿赏弄一番歌舞。
尽量躲避着当值的禁卫,我寻觅了个绝佳的猎杀地点,只等她前往坤鑫殿。
背后的伤口随着心脏的收缩一张一驰,残留的淤血已经将后背与衣服紧紧粘黏在一起,我尽量贴身在宽阔的浮廊圆柱之后,借着渐渐袭来的夜幕,将自己藏得稳妥。
一秒……
一分……
一个时辰……
转角处突然嘈杂起来,渐渐闪现出团团灯簇,火光做的海洋里,雀无极乘着威仪隆重的华美步辇,在光斑里起起落落。
新仇旧恨瞬间涌入心头,今天若不是自己死,必要伤她一条手臂。
“雀无极,你去死吧!”瞅准时机劈手旋出羽翅,雀漓潇的羽翅横展作练白的长帆,驾驭无尽的风力卷卷袭向雀无极的步辇。
“嘭!!!”
巨声洪响,最前段的引路宫人被我的旋羽扫倒一片,每片羽毛劲含着旋转的力量与急速,将所碰触到的血肉之躯划破道道艳红的血痕。
“有刺客!!”团密的火光中人群攒动,转抄。
这些死卫比禁卫的身手更加敏捷,矫健的脚步如同蜻蜓点水般轻盈而流畅,他们瞬间打开金赤的羽翅,朝我飞来。
明晃晃的色彩在杂乱纷呈的火流中,呈现出海潮一般的汹涌势头,排山倒海的力量在空气中推波助澜,朝我袭来。
我已经忘却伤痛,单手高执于头顶,白色的旋风回旋一周,恰又回到我的手中。
金浪来潮之际,我飞身而起御浪归帆,踩踏着片片灼目的金羽,朝雀无极咄咄逼去。
雀无极于凤辇傲然屹立,单手叉腰肆意淡看,嘴里鄙薄喊道“潇儿,你可是要助纣为虐,弑杀亲母吗?”
瞅准她的丑恶嘴脸,一位母亲竟可以毒打自己的血亲骨肉,可见她也不能算作令人可敬的人物,我接喊道“雀无极,可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姑奶奶是谁?”
话及当下,脚底的金羽波动粼粼,死卫及时调整羽翅的角度,准备将我自上方翻覆,纷纷抽却自己的羽翅,化翅为剑,挺直刺来。
我随即撑开羽翅以翅为盾,竭力阻挡,索性漓潇的羽翅既大且厚,非但频频遮蔽那些微闪寒芒的针刃,更随着每一招动作,掀起积电堆雷般的束束fēng_liú,无情地席卷那些妄图击毙我的死卫。
战斗持续许久,一些死卫被我砍削得七零八落,血花遍洒大地,可是更多的死卫如同进攻的蜂群,前仆后继抵死朝我涌来。
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彻彻底底将我围困在明亮如昼的羽层中央,仿佛从地上到天上充满了人,处处均是沾血的羽毛。
我同样受了几处重伤,胳膊腿脚上裂着深深的伤口,猩红流作涓涓细丝,若隐若现的血液将雀漓潇锦服间,繁复秀典的图案映衬得立体起来。
“你们还在等什么?快杀了她!”雀无极观战许久,见迟迟攻不下我,估计心生气恼,她抽出羽牙照着一个死卫挥鞭劈去。
“啊……!!!”抽中的人瞬间被羽牙削作两截,喷出滚滚血珠,扭动的残肢如同蠕动的蛇。
“谁若懈怠,势如此人!!”雀无极再威严震耳道“杀……了……她!!!”
死卫受了惊吓,更是如狼似虎地绞杀而来。
渐渐我的呼吸已经被拥堵的人潮所阻塞,连眼前也明明暗暗,交叠跟替,快如一场恐怖的梦魇,压得人几欲支撑不住,倒身瘫死过去。
我就这样,连雀无极的头发也没有碰触到,就被死卫冷酷地处理掉吗?
……
怎麽……可能……!!
哈哈哈哈哈!!
千钧一发之时,我突然诡笑数声,冷言羞辱道“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你们闯进来!!”
长久积累的怨念被自己一直压制在体内,只等待瞬间的爆发,如今且是最佳的时机,我早等着铺天盖地的人群狂嚣而来。
腹内冲撞出股股跋扈的热浪,流经义愤填膺的胸腔后,竟宛如火中倒入的滚油,整个躯体烧焚如同熔融的火山,最终汇聚于右臂,甚至将斑驳的旧伤新痕充斥得隐透着火晕。
“都去死吧!!!”双臂伸展,两手扣结,十指挽作绞缠的莲花,冲着头际骤然释放这如火如荼的力量。
这力量浩如烟海,胜若渺峰,似乎不再受意识所能控制,冲天呼啸而涌,直将围剿而来的层层死卫,瞬间烧出一道火窟窿。
“啊!!”
“啊!!”
人群在沸腾里哀号。
但凡火涌碰触过得凡体肉胎,眨眼均化作熊熊的火人,这些火如同是灵魂的舞者,狂舞着艳丽的火舌,疯狂地钻入人的皮肉,烧灼人的皮骨,直将具具ròu_tǐ烧成屡屡白骨,终而灰飞烟灭。
死卫手里的羽毛,更是上佳的火引,将这一道火流牵引至四面八方,直蔓延至整片地界。
天上人间,豁然开朗,夜如通昼,九焚三熯。
哀嚎声,哭叫声,不过是死亡的离歌,火光,血光,只不过是我眼里的新艳的风景,每当自己肆意操控任意一束火力时,心里总能翻涌起陌生而又熟悉的狂热,仿如我就该是这般嚣张,就该如这般践踏苍生。
前生从未肆意杀过任何人,可是今夜不同,这里每一个人都将要死在我亲手制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