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这番话犹如几个大耳光,不止让凤姐儿坐立难安,更扇得她有些眼冒金星。
话说回来,凤姐儿比王夫人更欺软怕硬的同时也更能屈能伸。像林海和许谦这样掌握着自家命运和前程的高官长辈,凤姐儿真是一点怨恨都生不出来。
贾琏与凤姐儿这番恳谈,经由在外间守着的二等丫头之口,数日后便传到了贾敏耳朵里。
贾敏知道了,林海和贾珠也没有一无所知的道理。
当晚,夫妻俩说话的时候,贾敏便十分欣慰,“琏哥儿是个明白孩子。”
大约把这个爱享乐的侄儿逼到墙角,撤掉他的后路与退缩之心,再给他亮出一个光明的前程,他果然能迅速成熟且长进。
林海笑道:“可惜琏哥儿是荫庇入仕。看看今后……我再想想办法。”
“老爷不必如此。”贾敏诚恳至极,“不能太贪心,琏哥儿天赋在那儿摆着,一个幸进,真坐到二三品我该睡不着觉了。换了珠哥儿,我笑都来不及,哪里用担心有的没的?”
林海拉住媳妇的手,话里话外满是宽解儿的确沉得住气……将来黛玉和珝哥儿他们还得让他照拂一二。”
“就看老爷这仕途,大约是要老爷自始至终照拂所有子侄小辈了。”贾敏微微一笑,“老爷可有话要说?”
林海轻叹一声,“果然瞒不过你。许大人写了信来。那位指挥同知固然出自忠顺王府,但也就是存心算计下琏哥儿,”贾琏毕竟是长房实际上的嫡长子,荣府的爵位要是没被撸下来,便会落到他身上,“万没想到后面牵扯出了这么件大事儿,他也是吓着了。”
跟圣上对着干,忠顺王真没这份胆量,他再贪财,也没昏头到非要火中取栗。
何止这位指挥同知,也就是当地守军的二把手,吓了个够呛,连忠顺王得到消息时也眼前一黑,现在他正急着把自己从中摘出来:这事儿简直就像泥巴掉裤~裆……
听说忠顺王焦头烂额,四处求人帮他在圣上跟前解释,贾敏心里也没如何顺畅,“老爷究竟发现什么了?”
“偷偷摸摸跟西狄人做矿石买卖的商家……”
“老爷还卖什么关子?”贾敏直截了当道,“我瞎猜啊,估计是哪位皇子吧?琏哥儿把这事儿揭出来,背后那位殿下肯定得报复。”
林海颔首道:“正是这个道理,敏敏你多留心些。不查不知道,五皇子……是我小瞧他了。”
当初五皇子打算娶黛玉做继室的时候,贾敏就提醒过林海,让他对这位皇子多上点心。只可惜她说话向来都是点到为止,林海那会儿并没重视。
林海只觉得自己年轻,仕途又一帆风顺,皇子想跟自家结亲好拉拉关系……也不怎么稀奇,毕竟五皇子再有父皇器重,也比不过太子,而他的母族实在靠不住。
也正是五皇子这副尽力想四处逢源的模样,也蒙蔽了林海几年——真有底气何必非得放下身段,四处讨好呢?
别说林海,就连他身后的老师们何尝不是如此思量?五皇子这些年差事的确没断过,但他没掌过兵,更没沾过户部吏部事项,圣上再疼爱,百官也重视不起来啊……
却没想到这位殿下稍微“露了底”,就是如此大手笔。
看着林海深思的模样,贾敏决定多说一点,“身为皇子,有几个没想过那个位子?又有几个一点手段都无?”
五皇子可是在太子被废之后,能一人硬扛二皇子与六皇子兄弟联手的狠人。尤其是太子被圈禁后,正是五皇子接手了太子余下的势力和财产。
五皇子因为太子被废而壮大,这两辈子都无可避免——因为太子叛乱,容家响应,最后是六皇子带兵把容家军击败,并抓住了营中坐镇指挥的太子与容敬。
太子谋反,圣上心痛不已,他在怨太子的同时一样对镇压叛乱的六儿子存了警惕之心,至少心里有个坎儿,很是不舒服。
当然,该赏的没耽误,该罚的也没漏下。然而太子被关,余下的好东西却归了五皇子。
贾敏出于私心,也希望六皇子登基得更顺利一点,不要再因为兄弟内斗耗费~国~力,尤其是六皇子当得起明君二字。
媳妇的直觉向来很灵,林海也从来不问媳妇的感觉从何而来:媳妇在生珝哥儿之前忽然对娘家态度大变,更不隐瞒她对朝中人和事的各种见解。可也正是从那以后,女儿不再病弱,他们夫妇更“一口气”多了三个儿子。
林海觉得媳妇的变化只有好处没坏处,那就多听听媳妇的意思。
于是林海肃容道:“我必会转告老师。”
入了冬,六皇子到来之后便闷头整顿起军务,鲜少出门应酬,听说西南矿石~走~私之事,更用心练起兵来。
黛玉和贾珠趁着冬日农闲,拿着图纸带着人,现在自家上千亩的地里修建水渠,并试着打了几口井:四口有水,两口之中一口水稍微浅了点,另一口干脆是干的……因为这口井正好在路边,当旱井用也使得。
黛玉为此红了脸,“母亲,下回一定再用心些。”平均算下来一口井竟要几百两银子……她知道自己太浪费了。
家底再足,黛玉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