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沿着军营路向北走到尽头,远远地看见老军校的时候,他们向东一拐进了老军校东面的工人区。穿过一片片断壁残垣的废墟,孟小冬根据杨佳的描述毫不费力地找到了昨晚报警的那户人家。
这户人家位于一排青砖灰瓦的平房的中间位置,院子里一处违建房和院墙已经被推倒,而大门却依然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周围邻居房屋的门窗都已被摘走,屋子里和院子里到处是丢弃的废物和垃圾。
三个人没有走那扇形同虚设的大门,而是直接从倒塌的院墙上迈过去进了院子。
“有人吗?”看见房门并没有上锁,于是董迪对着屋里喊。
随着“吱嘎”一声,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走了出来,他警觉地上下打量着孟小冬他们,嘴里很不友好地问:“什么事?”
“你是马宏伟?我们是市局的。”孟小冬说完,却看到对方依然迟疑地看着自己,于是向董迪一使眼色。
董迪急忙从衣兜里掏出警官证递过去。
“市局的?!”马宏伟打开董迪的警官证看了一眼,然后问:“市局的找我有什么事?”态度不但冷漠,甚至语气中还带着一丝不屑。
董迪看不过去刚要发火,孟小冬用眼色制止住他,走过去对马宏伟说:“马师傅,你是工厂的保卫干部,我们也算是同行。我们来的目的我想你也知道,我们能不能进屋里说。”
“可以,进屋吧。”说完,马宏伟转身进了屋。
孟小冬的腿一迈进屋里,就感觉脚下突然踩空,险些摔倒。原来屋子里下窖,比外面低了近一尺。
屋里很暗并显得拥挤,南北各有一个窗户,透过南面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可以看见室内的灰尘在刺眼的阳光中飞舞。家具简单而又破旧,屋子的南面是一铺土炕,土炕的柜子上放着叠得并不整齐的被褥。屋子的北面窗户挂着天蓝色的窗帘,窗帘洗得很干净,与凌乱的屋子显得很不协调。窗下是一张书桌,书桌旁边是一张单人木床,书桌上有一盏破旧的老式台灯,还有几本书放在台灯的旁边。从单人木床上带有卡通图案的粉色被褥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女孩儿的床。
孟小冬三人站在本来就不宽敞的屋子中间,屋子显得更加狭小。孟小冬心里暗想:寒江市里怎么还有这么破的房子。
“屋里乱,随便坐吧,老百姓家就这条件。”看见三个人站在屋子里,马宏伟指着炕沿让了让。
孟小冬的屁股小心翼翼地在炕沿上搭了一个边儿。看见孟小冬坐下了,费特殊时期和董迪也把屁股坐在炕沿上。马宏伟转身从书桌旁拉过那把锈迹斑斑的电镀折叠椅坐在他们三人的对面。
“马师傅,我们今天来是想了解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我姓孟,他姓费,这是小董。”说完,孟小冬分别指了指坐在身边的费特殊时期和董迪。
“昨晚我没在家,我在单位值夜班。等我骑自行车赶回来的时候,110都走了。”
“啊!那昨天晚上你家都有谁在家?”
“我妻子和我女儿在家。”
“你们家不是还有两位老人吗?”
“哎——!”一听孟小冬提到两位老人,马宏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孟小冬想缓和一下气氛,于是掏出中华烟递给马宏伟一支。
看到孟小冬摸着衣兜在找火,马宏伟站起身在门旁的灶台上拿过一盒沾满油污的火柴给孟小冬点着,然后又把自己的烟点着并狠狠地吸了两口,说:“我们家这户一共是五口人,我女儿和她爷爷奶奶住这间正房,我和媳妇住院子里的一间违建房。动迁的时候我向拆迁办提出要一个单间和一个套间,我父母住单间,我们两口子再加上我女儿住套间。这要求不过分呀!毕竟孩子已经十六七岁了。可是拆迁办不同意,说按规定只能给我一个套间,最多能给我两个单间。我就不走,当钉子户,拆迁办就用铲车把我院子里的违建房推倒了。没办法,我就把两个老人送到我妹妹家住,我们一家三口人继续在这里当钉子户。结果我昨天晚上在厂里值夜班,孩子看书看到下半夜就见到鬼了。”
“怎么见到的?”孟小冬问。
“我后来也是听孩子跟我学的,就在这里。”说着,马宏伟一指屋子北面挂窗帘的窗户。
孟小冬、费特殊时期和董迪三人同时抬头向北窗户望去。
马宏伟继续说:“当时我女儿正面对着窗户在书桌上看书,看到下半夜一抬头,正好跟窗户外面的鬼脸碰了个照面,当时就吓傻了,半天才喊出声来。”
“你女儿现在怎么样?”费特殊时期问。
“平静下来了,就是不敢一个人在屋子里呆着。所以我就让媳妇把她送到她姑姑家,准备让她跟爷爷奶奶一起住。”
“我们能不能见见你女儿,当面了解一下情况。”
“不行,孩子吓着了,我怕她再受刺激。”马宏伟坚决地说,语气中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孟小冬低头想了想说:“其实如果我们以警察的身份跟孩子谈一谈,这对她有好处。我们不勉强,你仔细想一想是这么回事不?”
“老马,有些病医生治不了,但我们有办法,而且会比医生治的效果更好。你是干保卫工作的,这一点你应该比普通老百姓懂。”费特殊时期也在一旁敲边鼓。
马宏伟想了想,感到他们说的有道理,便说:“那好,我带你们去她姑姑家。”
“不。马师傅,把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