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弦一松,陈月娘也跟着重新温和起来,说话的语气也带上了几分笑意,“以前的事老爷又何必再提,我当时不过也是在生春喜的气,自然想也没想就回绝了。”
以前的他是那么的爱她,爱她的这份温柔,也爱她对家人的呵护,更爱她替人着想的心。但此刻宋金宝望着陈月娘眉眼处浅浅的笑,突然发现他不认识这个结发妻子。
在这一刻她的温柔带着逃避职责的释然,对家人的呵护却变成了最伤人的利器,至于替人着想的心再这一刻也变成了只为自己着想的心。
他对女儿的喜欢她不是不知道,难道她认为以女儿的一生幸福换他的自由,他可以毫无芥蒂?
“你可知我这次放出来是为什么?”宋金宝望着陈月娘的眼睛,严肃的问道。
再一次被这样的眼神望着,陈月娘迟疑道:“自然是因为…”
“因为你应下的这门亲事!?”宋金宝讥讽的反问,在看到陈月娘震愣的表情时,声色俱厉道:“那是因为刘县令‘秉公执法’,罚了宋家一半的财产充公,至于发配则是用了宋家剩下的一半财产免去的。你用浅浅的亲事做赌,还因此签下文书,倘若刘县令不放人你又当如何!?你擅自决定,可曾以我为夫!?可曾问过浅浅意愿!?作为父亲,得知因女儿亲事得救时,我又当如何自处!?”
接连的发问让陈月娘彻底的蒙了,宋浅浅的心里却升起了点点阳光。但看到昔日恩爱有加的两人如今这般模样,那点阳光似乎也蒙上了阴霾,心里也多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来。
对于陈月娘私自决定此事宋金宝也只是猜测而已,没想到却是事实,难怪他这次回来总觉得宋浅浅沉默了许多。最后再看了一眼自己昔日疼爱有加的结发妻子,宋金宝叹息着摇头走了出去。
自那日偏厅一事后,整个宋府比宋金宝入狱时的气压还低,府中的下人个个谨小慎微,深怕自己做错事惹得主人们不快。而宋金宝经此一事倒是变得越发没有干劲了,平日里哪儿也不去就待在厢房,且谁也不见。即使官府派人过来取银子时,他也不曾露面。
宋浅浅曾经带着宋俊德去看过他,但宋金宝也只是让两兄妹进屋坐了一会儿就说累了。而陈月娘在去第二次的时候就被宋金宝禁足在席月轩哪儿也不许再去。禁足后她也吩咐下人去找过宋浅浅,但宋浅浅短时间内也不知如何面对她,便以身体不适给回绝了。
因钱财缩水不止四分之三,宋府也跟着遣散了不少奴仆,留下的都是一些粗使的下人和平时贴身或较为机灵的丫鬟。如此倒也方便了宋浅浅管理,毕竟现在整个宋府她就是唯一还能管事的人。原本她以为过些日子宋金宝相通了,这事也就慢慢好了,但事与愿违。
宗祠来人了!
这次来的人是副族长和他的长子,两人在族亲的地位不算低,宋老太爷和久不露面的宋金宝也都一起出现在正厅待客。
“大伯,你们家最近发生的事情我们也都听说了,本不该这时上门,但为了咱们整个宋姓一脉,我们也就不得不走这一趟了。”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副族长,与宋金宝乃是堂兄弟。
“嗯,族里的事情都是大事,自然马虎不得,那不知…”宋老太爷不解道,他并没有听说最近族里有什么大事发生。
“我这次来是代族里问问弟妹这次私自替闺女定亲一事,你们打算怎么处置?这本来是大伯的家务事,我们不该过问,但倘若以后族里的妇人都如此,那夫纲何在?我宋姓一脉的颜面何在?”副族长神色平静的问道,可能是这种事情处理得多了,也就丝毫没有他话语中为难的样子了。
此事断不可能是从他们这里传去族里的,府上知道实情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贴心之人,其他下人就算知道也定是不全,况且族里也不可能为了府里几个下人的一面之词就如此笃定的跑这一趟。所以,唯一的可能就只能是春喜了,他真是没想到,当初他毫不在意的一个小丫鬟竟然搞得他宋府不得安乐。
“大堂哥,族里这次是什么意思?”宋金宝神色如常的问道。
副族长同样神色如常,不紧不慢的说道:“陈氏越夫代权,当不得妻位。”
“!!”宋金宝不敢置信的突然起身望着副族长,他虽然气恼陈月娘的做法,但还不曾考虑过休妻之事,“族里这是要我休妻吗?”
闻言副族长表情毫无变化,端起案桌上的茶杯嗅了嗅,又轻轻的抿了一口,淡然道:“堂弟严重了,你也知道族里族规森严,这次也确实是陈氏有错在先,妻位自是不可再当,但还有妾位。”
“我若不依?”
副族长在族中地位颇高,一直很少被人当面反驳。如今即使只是被宋金宝这么一问,他淡淡的表情也严肃起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族里这么做也是为了整个家族稳定。今日由我亲自前来也是为了大伯家的颜面,如果堂弟执意不肯,那我们就只能请族老一起开宗祠了。”
如果真的开宗祠,到时候不仅整个族里都会知道,其他宗族的人说不定也会知道,而且因他们失理,最后也只有妥协一路可选,真真是颜面全无。
“仁杰与陈氏毕竟多年感情,如此这般也着实令他为难,不如族里就多给他几日考虑吧。”宋老太爷见两方气氛不对,赶紧出言劝和。
虽贵为副组长但宋老太爷到底是他的长辈,这个面子还是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