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穿白色连衣裙,手中缓缓扯着身边的苜蓿花叶。叶子在她手中支离破碎,好像那是她的心脏一般。帅小戎的靠近,她全然不知,于是等待他的是帅小戎的突然大吼。
声音很突然,张美蕾被吓得跳了起来,险些跌落坎下去。她怒目而视,眼角还带着悲伤的泪痕。帅小戎对于女孩子的怜香惜玉有些另类,以至于蕾蕾同学很难接受。
她骂道:你有病啊,没看见我正在伤心吗?他回答:真的啊,我只看见黄狗儿流了马尿。
一个来自沿海城市的女孩子,对于这里充满乡土气息的话语,还不是很明白。她继续坐了下来,小小的嘴巴撅着,看样子比起先前,情绪稍好。
这是问小仙女为什么哭泣的最好时机,他还没有开口,蕾蕾就像是真正的神仙,早就揣度到了他的心思。她说出了和她小小年纪就要承受的一些事情。
她说,她出生在一个小渔村,在她的记忆中,夕阳的余晖透过破烂的渔网,红红的云霞下,回响着母亲的哭泣和父亲的怒骂。
美丽的女人总是让男人感觉没有安全感,没有能力的男人,总是怀疑自己的帽子变绿了。酒精和烟酒,还有打牌的吆五喝六,让家变得和渔网一样。
原本一张火车票就可以解决的危机,在蕾蕾对于父亲思念的信纸下,变得再次混乱。
帅小戎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随即他想到了一些更加恐怖的事。
他在村头看见了一个问路的男子,帅小戎好像觉得这个人眼熟,于是问道:你是蕾蕾家的亲戚吗?
男子回头,看见的是一个五官标志,嘴角还叼着根狗尾巴草的小男孩。他就像头经验丰富的狼,闻到了一些自己记忆中的味道。
他含着泪水,掏出了自己胸口已经皱巴巴的信纸。纸张上依稀可见生硬而规矩的字体。信最后的落款是,思念你的女儿张美蕾。
帅小戎指出了那山顶一处些许破烂的房子说:他们就在那里,我带你去吧。男人拒绝了,并掏出了果。
小帅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大叫着不好:你爸爸已经在你家了。
张美蕾霍然站起,来不及问原因。顺着山坡向下,苔藓在这个时候与蕾蕾作对,连续几个摔跤,让小仙女变得如同乞丐。她焦急地爬起,爬起并哭泣,泪水模糊视线,她险些掉下旁边的高坡。
小帅赶紧前去扶起,背起蕾蕾说:你不要急,一定不会有事情的。他不敢说是自己告诉了他父亲地址,心中也是焦急异常。
好不容易到了他们老房子所在的山头,却看见已经有十几个人站在了屋前,他们扛着锄头,拿着镰刀,背着竹篓,对着山下指指点点。
一阵凉风吹过山岗,带动树叶哗哗作响。小帅隐约听见了女子哭泣,走得越近,哭声愈加凄厉,让人毛骨悚然。这种声音他好像听过,类似村里有人死去时候的哭丧。
蕾蕾听出了是自己母亲的声音,他从帅小戎背上挣扎下来。跌跌撞撞推开围观的后排女人,钻进前排,找到了自己的母亲,并看见了她这辈子最痛苦的第一个场景。
山下有一个缓冲地区,在那里有着黄金柴。他的果实黄金子可以缓解哮喘咳嗽,但大多时候,他们都是被当作柴火,用于燃烧。
锋利弯刀,斜着劈下,留下了尖尖的木桩子。
而此时的木桩子,被染上了红色,他们贯穿了蕾蕾父亲张常贵的后脑,从嘴中冒了出来。
张常贵的双目圆睁,看着天空,或者说是在看坎上蕾蕾的母亲陆玉凤。张常贵双手还做着挣扎的爪状,这一幕骇人已极,一般的村中妇人看之都是躲开,生恐夜间噩梦。
而就是这样一幕,深深印在了蕾蕾的眼中。
她一步一趋,走到了张常贵的身边,握住了父亲已经冰凉的手。也许是她温暖的小手有着触动灵魂的魔力,张常贵的手软了下来。
听闻此事的村长倪发财,叫了滑杆手,准备送张常贵去村下池塘边的诊所。发现心跳已经没有之后,只好站在旁边直摇头。他身前的瘦小儿子倪丘,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却被老倪死死蒙着眼睛。
老倪的妻子叫做王素媜,村中人大都叫她王婶。他看着老倪去安慰蕾蕾妈,围裙被满是老茧的手扯地咔咔作响。
一个不是本地的人,在这个村子里却拥有一座老房子,这若是没有老倪的帮助,显然是不可能的。她走到小倪丘身边说:走,有什么好看的,晚上要做噩梦的。
在被拉走的一瞬间,倪丘看见了张常贵那瞪着的眼睛。他再不敢看,拽着母亲王素媜,拼命向山下跑。
公社的人来了,坐了笔录,在村长的叙述之下,他们也走了。
哭泣声还在继续,围观的人渐渐少了。男人们被老婆管着,离开了这里。留下的还有哭泣的蕾蕾和她妈,以及冰凉的尸体。
帅小戎的父亲帅军看不过去,上前想帮忙。被小戎母亲刘昭蒂狠狠瞪视,无奈叹息,拍了拍帅小戎的脑袋。
小帅握着拳头,看见脸上沾血,兀自还在哭泣的蕾蕾,心中不是滋味。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一个好端端的人,上午还在问路,下午就已经失去了思想,留下了没有温度的ròu_tǐ。
后来,小帅才知道。那一日,张常贵找到了蕾蕾她们居住的老房子。刚开始张常贵还忍着性子,求陆玉凤带着女儿回去。但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产生了口角。
口角的开始,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