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厅中,林锦齐与余清蕊并坐在上首。余清蕊的头发如今已挽起了髻,穿着一件茜红牡丹绣金线的长裙,头戴赤金云头合钗,显得气色颇好。
黛玉初见嫂子,规矩地行了一个蹲礼。
余清蕊连忙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亲手扶起黛玉,又递给她一个荷包,让身后的嬷嬷端过来了一副上好的红玉赤金头面,笑道:“初见妹妹,这是嫂子的一点薄礼,还望妹妹不要嫌弃。”
“嫂嫂费心了。”黛玉莞尔一笑,便让雪雁将这些东西收了起来。
余清蕊出嫁之前,母亲杨氏就将她叫到身边细细吩咐过,林家没有长辈,可以说大事全由林锦齐作主,他是林家过继的儿子,身边只有个妹妹。
虽然外人都说两兄妹感情很好,可到底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也不知实际情况是怎样的。杨氏让余清蕊嫁到林府后,好好揣摩一下林锦齐和他妹妹之间是否亲近,再拿捏好对这个小姑子的态度。
当然,最好的方法便是拉拢过来,毕竟两人还要相处一段日子。若是小姑子难缠,也就罢了,反正过不了两年便要出嫁了,只是在人前也要做个样子,毕竟不能落人话柄。
余清蕊初见黛玉,观其气度风采,心下便亲近了几分,拉了她的手笑道:“听说妹妹曾在京城住过三年,那边儿的风俗与扬州有所不同。我自小在京城长大,不知扬州的风俗,还需妹妹多多指教呢。”
黛玉忙道“不敢”,只挑了些扬州与京城不同的风俗跟余清蕊说了。
林锦齐也不说话,只微笑看着这边,有心让余清蕊与黛玉多交流一些。
两人聊了一盏茶的工夫,便到了黛玉平时吃药膳的时候,嬷嬷端了一碗药过来,轻声嘱咐道:“姑娘,该喝药了。”
余清蕊有些好奇地问:“妹妹这是吃的什么药?”
“这是柏仁饮。”黛玉低头喝药,用帕子掩了嘴轻声道。
林锦齐解释道:“你原是不知,我妹妹本有些不足之症,是后天调养好的,如今还吃些药膳养着。”
余清蕊恍然,点了点头。
待黛玉喝完了药,林锦齐又关切地问了一句:“昨儿累了一天,晚上睡得可好?”
黛玉抿嘴一笑,点了点头,又问余清蕊:“嫂嫂昨儿睡得如何,可有不习惯?”
被黛玉如此一问,余清蕊脸上微红,她今日一直睡到日上三竿了才起,这可是她嫁过来的头一天,实在是有些丢脸。
林锦齐也问:“是了,你若有什么不习惯之处,尽管跟我说。屋内的摆件物什,有不喜欢的,也只管按照自己的心意换了。缺什么东西,直接吩咐管家便可。”
余清蕊抬头看了林锦齐一眼,面上仍是微红,小声的道:“没什么不习惯的,你费心了。”
黛玉打趣似的看了余清蕊一眼,让她脸上更红了。
这时,一个小厮跑过来低声朝林锦齐耳边说了些什么。林锦齐眉头一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摆摆手让他下去了。
“发生何事了?”余清蕊忙问道。
“罢了,这事说出来也只怕你笑话。”林锦齐无奈地摇了摇头。
黛玉聪敏异常,见那小厮过来禀告,又听林锦齐言语,心下便猜出了一些。她看了看林锦齐与余清蕊,便找了个借口先离开了。
只有林锦齐与余清蕊留在主厅里,余清蕊便又问了一句,林锦齐这才苦笑道:“这事我本是不愿与你说的,实在不是什么光采的事儿。我入继林府前,住在我原先的堂伯家中,他们一家人悭吝刻薄,如今一心想着到我这儿捞些好处。昨日大宴宾客,人多手杂,今日清点库房时,发现少了一件儿白玉兽章的瓷瓶,府里查了下去,结果只怕是我那堂伯顺去的。”
既然余清蕊问了,林锦齐也并不瞒着。毕竟余清蕊往后要管理后院的,这些事儿她总会知晓,也不必掩饰些什么。
余清蕊听得有些发愣,见林锦齐那云淡风轻的态度,既是动于他的毫无隐瞒,又有些不是滋味儿。
她从前只知道自己的丈夫年纪轻轻便高中探花,陛下都对他的才学颇为赏识,人人都要称赞一句。她也知道林锦齐是过继的,可那又如何,既然被过继了,他的身份就是扬州巡盐御史之子,如今扬州林府的当家老爷。
可林锦齐过继前呢?
偷盗这样的行为,实在是有些令人不齿。可那人就是林锦齐的堂伯,他曾经居住的人家。
林锦齐淡淡地道:“无论如何,窃物要找回来。如今我与他们家毫无关系,若是他们实在有什么困难,我也不会坐视不管,可偷东西未免就有些不妥了。”
余清蕊听林锦齐的话,心中便有数了,点头道:“这是后院的事,理应由我来办。”
林锦齐微微一笑:“那就有劳夫人了。”
三日的婚假,林锦齐全都陪着余清蕊,两夫妻之间也互相有些了解,说话时不再那么拘束,而是自然随意了许多。此后,余清蕊就正式接管了林府后院的大小事务,拿了账本和库房的钥匙,管理着众多婆子管事,主持中馈。
傍晚林锦齐下任回府,夫妻一同用了晚膳后,便听余清蕊道:“那日丢失的窃物已经找回来了,如今放回了库房中。”
林锦齐微微一愣,又不由得微笑了起来,问道:“怎么找回来的?”
余清蕊刚嫁过来,手段可能不太成熟,使唤下人也可能不太得力,而林堂伯可以说有点泼皮无赖,若是一口咬定了自己没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