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归位,随着一声洪亮的“起——轿——”独孤凛一扯缰绳,胯下的骏马便又稳稳地朝前迈步。
七夜眸色一深,这个独孤凛并不是真心想娶洛初宝为妻,虽然早就猜到这一可能,毕竟整个霜叶城想娶洛初宝的还真找不出一个来。可看到他那似完成任务的脸时,心里还是替洛初宝感到愤怒起来。
迎亲的队伍在众人的围观中缓缓朝前行进,独孤凛只想快些回府,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人现眼。身上的红色新郎服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个笑话!他的脸被日上三竿的艳阳烤个火辣辣。
这一路上似是受刑般让人倍感折磨,好在一个时辰后花轿总算在独孤府门前稳稳停住。
洛初宝并不知晓成亲的规矩,花轿刚落地,她便扯了红盖头从花轿里自个儿蹦了出来。
一时间独孤家所有人都愣在那里,就连不愿搭理她的独孤凛也微微愣住,接着有些愠怒道:“还不好好伺候少夫人?连规矩都忘了吗?”
原本准备牵洛初宝下来的婆子也是头一回遇上这种情况,焦急地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哎哟我的姑奶奶!您这是唱的哪一出?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您可别做什么失了礼节的事儿。跟着老奴跨火盆吧。”
洛初宝注意到新郎官的脸非常眼熟,可是又记不清是在哪儿见过的,便盯着他看了好几会儿。独孤凛被她炙热的目光盯得不自然,硬生生地别开了脸。
婆子忙不迭地将洛初宝的红盖头给盖好,扯着她去跨火盆。洛初宝挣扎了两下,奈何婆子的力气太大,愣是抓着她的胳膊朝火盆走去。才刚走近就感觉到脚边传来一股热气,若是真跨上去还不把脚给烧了?
“我不跨!”洛初宝不乐意了,婆子想继续拽她,洛初宝可从来没被一个下人这么对待过,气得扯了盖头又狠狠踹了她一脚。
婆子吃痛地松开了她,一双小眼狠狠瞪住了她,阴阳怪气道:“少夫人,嫁入独孤家,就是独孤家的人了,有些规矩还是得遵循的。不然,连作为少夫人的基本教养都没有,可是要遭笑话的。”
“行了,直接进去拜堂吧。”独孤凛不想继续听两人吵,索性大跨步地朝正堂走去,洛初宝也省了麻烦事儿,跟在他朝里走去。
迎亲的人和洛家的人陆陆续续进了大门,君临落在最后一位,他眯着眼打量着独孤家的大门,这装潢,倒还真是寒碜得可怜。在原处站了片刻,这才怀揣着心事踱步进门。他可要赶着去看看拜天地的现场。
说是正堂,却小得抵不过她洛初宝的一个小外厅,屋内陈放的桌椅装饰也透着一股寒碜味儿。她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眼线给她说得那么惨,没想到现实更惨烈!她可不愿在这种地方跟根本没有感情的人度过一生!
她的脚,朝后退缩。
还未朝后移上一步,独孤夫人的声音便像雷一般炸开——“是谁让你把盖头掀开的?”
洛初宝家中的夫人们各个性子温柔,她长这么大还真没见家中的夫人们发出这如同杀猪现场的惨叫声般尖锐刺耳的声音。
她皱眉,想必这人就是她的婆婆了吧。
“夫人您消消气,洛家小姐不懂规矩这事儿您不是早就知道吗?不如就网开一面吧。”伺候在独孤夫人身边的陈婆子上前说道。
“这怎么行?进了独孤家便是独孤家的人,独孤家的规矩必须得学!”独孤夫人抬高了下巴,轻蔑地看着她。
眼前这个丫头跟名门贵女压根扯不上关系,也不知道财大气粗的洛家为何舍不得出钱教育出一名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娶了这种粗野女子,简直太委屈她儿子了,京城里一旦有信儿了,她一定要立刻把这丫头赶出去。
洛初宝从来都是给别人脸色受,未曾看过任何人的脸色。就连爹娘都没这么对待过她,她记得罚得最厉害的一次仅是语气不悦地让她三天不许出门玩。成亲第一天就遇上这么恐怖的婆婆和以下犯上的下人,她隐约感觉自己来到了地狱。
正准备发作,便听见谁一掌拍在了桌上,震得独孤夫人浑身一颤。一侧头,发现是独孤老爷正面色不悦地看着她,似乎自知自己失态,她收敛了张牙舞爪,安静了下来。
洛初宝这才将视线落到了独孤老爷的身上,这一瞧,便笑着惊叫起来:“是你!”
独孤老爷和蔼一笑,像老朋友似的问道:“是不是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宾至如归到没有,只是越发同情你来。”她扫了一眼独孤夫人,暗讽道。
独孤夫人还想发飙,但心里更多的是狐疑,怎么感觉老爷和这丫头认识?不仅认识,还挺熟的样子。
“老爷,夫人,时候不早了,还是先拜天地吧。”主持婚礼的人虽然不想打断他们的谈话,但还是忍不住提醒他们时间问题。
独孤老爷颔首,挥挥大掌道:“那便开始吧。”
洛初宝看在独孤老爷的面子上乖乖盖上了盖头,进行着不甘不愿的拜天地。拜过天地,众人如释重负地将新娘送去了洞房,而新郎和洛家人则移步去宴厅,招呼宾客们。
只是刚走到宴厅,便有一道快马加鞭从京城下来的圣旨,似乎是算好了要在今日今时送到独孤家一样。
公公清了清嗓子,尖细的声音一字字念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念独孤爱卿于朝廷有功,特赐独孤家世子金匾一枚,以示皇恩,钦此。”
独孤老爷听见是金匾,带着满心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