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营地,施粥校场的一边,多了块地方,却是围满了人,竟比那施粥的灶台多上几分。[ad]
“将军,小人还不老,搬得起这石头。”
一个衣衫上满是补丁的白发老叟急切的与罗山说着,见罗山没有用笔记下的名字,忙卷起衣袖,露出瘦弱的手臂就要往着脚下的百十斤的石块搬去。
那石块是刘希派人弄来的,上阵杀敌,极为的辛苦,需要力气,否则又怎能吃得消那些连番的厮杀?
白发老者手臂上青筋根根凸出,犹如一条条蚯蚓钻进了他那枯竹般的手臂间,皱着鸡皮的脸涨的通红,咬牙喘着粗气,可是那石块却岿然不动,白发老者单薄的身子摇晃了几下,最后跌跌撞撞的往后倒去。
一边早有眼疾手快的后生将他给扶了住,他们之中,本想有人不忍,要劝白发老者回家歇息,可话刚说了一半,却被身边的人给瞪了眼,“不要乱说话,沈老爹家中三个儿子都死在了匈奴人手里,就连最小的清玉小娘子也在十多年被匈奴人给抢了去,生死不知,这等深仇,若是不杀几个匈奴的胡人,就算是死了,也不会瞑目。”
这话一出,四周皆是唏嘘不已,即便是要派人将央求的白发老者带往别处的罗山也面色动容,嘴唇微微蠕动,最终,深吸了口气,将话给咽了下去。
“将军,求求你了,小人真的可以上阵杀敌,就算是用牙咬,也要咬下那匈奴人的一块肉!”
握着毛笔,童军的手颤抖了开来,这些年,他杀过山匪,也砍过匈奴,当刀光剑影在身前闪过时,都没有感到过心底有畏惧,而此刻,面对这曾经不为关注的花甲老人,童军的不知为何竟生出了心止不住的敬畏。
正当童军挣扎着将手中的笔在一方破旧砚台里蘸着墨汁,克制情绪以免将老者的名字给写下时,正打马归营的刘希从人群外走了进来。
“大人。”
见到刘希,童军如负重卸,忙将笔给放了下来,上前抱拳行礼。
“钦差大人!”
百姓见到刘希,当即纷纷跪在地上,很是恭敬的行着礼。
眼中有些憔悴,刘希与童军点了点头,刚忙上前,将靠在身前的几人扶了起来,又是虚晃着抬手,让其余之人都起了身。
“大人,你就应了我这老头子吧!”
那白发老者跪在地上,浑浊的眼泪溢出,在满是皱纹的脸上留下道道的泪痕。
“大人,他也要报名参军。”
罗山在一旁小声的与刘希说着,在他说话间,那跪着的白发老者双膝挪动上前,扯住刘希的腿上的黑绒布的裤脚,又是不断的苦苦哀求。
心中满是不忍,刘希蹲下身子,双手抓住那枯瘦的臂膀,强行将老者给扶了起来,“老丈,匈奴人是我们共同的仇敌,你且放心,我们之中日后无论谁上了沙场必定会多杀两个匈奴人,将你的大仇给报了。”
“可是……可是大人……老头子想亲手报仇啊……”
话未说完,又是眼珠滚滚而落。
刘希看着四周那些或是身体孱弱又或是年岁已高之人正眼含期盼的望来,他明白,他们都想着能上阵杀敌,只是打仗又岂是儿戏,若是不尽快挑出年轻力壮的汉子进行操练,将阳曲城兵力不足的短处给弥补上,否则匈奴人刚至城下,定会不战而溃,满城尽陷战火荼毒之中。
只是,刘希又怎舍得伤了这最为淳朴的心?
将怀中的手绢给拿了出来,塞进那白发老者的手中,思量了少许,刘希对着四周人躬身作了一揖,“诸位乡亲父老,匈奴人欺凌我们祖祖辈辈百年,今日有传言他们要举兵南下,在这生死存亡之时,大伙能留在这里,与刘希一道御敌,希自是感激不尽。”
说着,在众人惶恐不安中,刘希又是行了礼,而他行礼间,更有人往四处躲避,不愿收下这简单却又贵重的一揖之礼。
“可是,横冲旅毁在了奸-人之手,阳曲城中兵力捉襟见肘,临近的下邳与邺城虽即便是有心相助,也因大敌当前而自顾不暇。刘希知各位来此就已经将生死度之身外,但我阳曲城需要尽快的训练出一支队伍来,因时间仓促,训练必定是极为艰苦,这等时刻,也只能让身强体壮的后生参军了。当然,没有被选上的,也无需有其他的想法,抗击匈奴乃是我阳曲城倾全城之力的一战,谁也不会落下,古人也曾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持刀戈的儿郎在前杀敌,身后的粮草等器具准备就拜托给其他各位了。”
弯身,刘希三作揖。
听了刘希的这番话,那白发老者用手胡乱的抹着脸上的泪水,“大人说得是,老头子砍了几十年的柴,我这就上山砍柴去,绝不让营地中少了柴火。”
说罢,白发老者要将刘希的手绢归还,见到后者笑着摇了摇头,眼中又是冒出了泪花,小心翼翼的将丝绢放进怀中,对着刘希跪下三叩首,这才起身越过人群往外走去。
“某世代行医,既然身子骨弱,不能上阵杀敌,还请大人收留,在营中做个随军郎中。”
一个面容清瘦的头发花白的黑袍老人道了句,虽穷困潦倒,悬壶济世,时常施药义诊,医术高超,满城皆知。
“老头子别的不会,可是烙出的饼没有人不说香的,请大人将我留在营地,给迎敌的后生们做些面饼吃食。”
说话之人是个矮胖的老头,笑呵呵的脸让人看了很是亲切,说话时,与身材不相符合的细长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