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我耳朵里只剩鞋底踏在碎石上的哒哒声,单调的声音和漫无边际的幽暗空间足够让一个正常人崩溃,我不停安慰自己,坚持下去就能找到出路,没准五分钟后就会看见阳光。
当然,我清楚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我需要这样的希望,直到手电的光柱撞上一面石壁,或者用山体断面形容它更贴切,这代表此路不通。
怎么办?已经没有路了,我像只困在鞋盒子里的蚂蚁,无论朝哪个方向走都是死路。
我走近石壁,看着自己的影子以一种扭曲的姿态投射在斑驳的壁面上,忽然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我用的手电是吴枫给我的,虽然我叫不出名字,但从耐用的不锈钢外壳和超强照明度来看绝对是好东西,就是因为它太好,才让我此刻看到极其惊悚的一幕——我的脑袋旁边还有一颗脑袋!
我僵立两秒,然后猛地一扭身向身后看去,然而后面什么都没有,我又将手电的光柱移回石壁,这次我的影子是正常的,怎么回事?我绝没有眼花,明明是有个圆圆的影子在我脑袋旁边,就立在我肩膀上!
我将后背紧贴着石壁坐下,安慰自己刚才看到的影子可是由于过度疲劳和紧张造成的幻觉,疑神疑鬼恐怕就是我目前的真实写照吧……
我摘下背包打开,里面只有一小瓶水和两包牛肉干,这点东西平常当零食吃都不够,现在却是我赖以生存的口粮,眼下我孤身一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遇到活人,所以不能轻易吃掉它们,我小口的抿了两口水,便把背包重新拉好。
极度紧张过后便是极度的疲惫,这种疲惫不单是生理上的,更有心理上的,我重重呼出一口气,突然身后传来‘呵呵’的笑声!
我像被热油浇身般一个激灵扑向前方,再度失控的心跳在胸腔中震荡,这种草木兵的感觉简直要将我逼疯了,可是我除了疲于奔命还能怎样?
石壁仍是石壁,凹凸不平的表面仅有些细小的裂缝,别说藏个人,就算是老鼠也钻不进去,正在我惊魂未定之时,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啊——”
我的尖叫声连我自己听着都觉得凄惨无比,但立刻一只手快速捂住了我的嘴,手心温热干燥,这说明对方是个人。紧跟着冷硬的声音响起:“别叫!”
三九?!我认出了他的声音,连忙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再叫,他果然放开手,我捡起掉在地上的手电,看清他的样子后我着实吃惊不小,他脸上有半干的血迹,满头满身全是土,好像刚打土堆里钻出来似的。
“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
我们两个同时开口,说的话也一模一样,我想起吴枫的话,心里顿时戒备起来,假如他不明着杀我是因为有吴枫在,那么现在没有第三人在场,他要弄死我再容易不过。
“我、我们遇到危险,吴枫让我先跑,就和他跑散了。”我解释道。
“什么危险?”三九狐疑地盯着我。
“会发出咯咯咯的声音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我照实说道。
“他让你跑的?”我的解释并没有消除他的怀疑,仍是冷冷瞪着我问。
“是,当时那东西正向我们靠近,他就让我先跑,他留下对付它。”
他听完我的话,目光一沉,脸色十分难看,我心里也跟着直打鼓,他的嘴唇动了动,最终抿紧,我本来就对周围的人和事两眼一抹黑,他偏偏给我玩欲言又止,急得我直想给他两脚,但是考虑到双方的实力,我只好咬咬牙忍住怒意。
“对了,我看到一只断手,看样子年纪应该挺大的,是咱们一起来的人吗?”
“断手?”
“恩,在我跑过来的路上,放在一块石头上,但是没留下血迹,不知道往哪去了。”
“赵五爷…”
三九的回答似乎不是对我说的,语调微微上挑,像个问句,说明他也不太肯定那只手是赵五爷的,这其中必有理由,但我把这件事告诉他并没什么复杂的目的,只是碰到这么件事,知会他一声罢了。
“我们接下来去哪?找吴枫吗?”
在我的理念中,不管各成员之间的关系如何,既然决定共同合作去完成一件事,那么保持团队的整体性是很必要的,丢了一个人就该去找回来,更何况吴枫是为掩护我才选择留下的,之前我一个人自救都难,现在遇到强悍的人出现,救人的事还是可以考虑的。
“你想找死?”三九声音冷得都能渗出冰碴儿了。
我被他问楞了,一时间不知他是说我太没用,去了也是找死;还是说……
“他要杀你。”
“你什么意思?”
“那东西是阴阳魈,一雌一雄合作捕猎,而且喜食人脑,雌魈攻击雄性猎物,雄魈攻击雌性猎物,如果反过来,它们的力量就会削弱。我去对付雌魈,就是想让吴枫护着你,他也完全有能力保住你。我以为他和你是真心合作,不会要你的命。”
他最后说的那句看似不相干的话,我却听懂了,这是自认识他以来听他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内容却让我不寒而栗。三九知道那是什么,吴枫也知道,他还知道他有足够的能力对付它,但他故意装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让我惊慌逃跑。
在暗无天日又测不到边际的地底世界里,我一个人,没有记忆、没有食物、没的同伴,死也会是无声无息的。但我忽地想到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