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很安静,播放器已经被暂停,三九背靠沙发,眼睛定定望着窗外,我走到他身边坐下,什么都没问,只是陪他坐着。
过了约有五分钟,他轻声对我说:“录音的内容…是给我的留言。”
我皱眉问:“给你的?”
他道:“对,阿雪,我的记忆回来了。”
这无疑是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我猜他方才的沉默就是在整理脑中纷乱的思绪,他的记忆与我不同。
我在铜井下沉睡千年,中间有很长一段的空白,而他这么多年来的记忆都塞进一个密封的空间,此刻全部掏出来,信息量绝对称得上是爆炸式的。
他没有和我讲这些年来的经历,而是继续说那段录音:“给我留言的人是族中的大巫,他说族中发生了叛乱,族长被暗杀身亡,一半的族人死于内乱。叛徒带着我族世代守护的秘密逃出雪山,大巫也被身边最信任的人下毒,他用尽凭平所学,延续自己的生命,就是为了找到叛徒,拿回秘密。”
他两次提到秘密这个词,似乎觉得不妥,便稍作停顿,改了个称呼:“族人守护的秘密是一块黄金碑,大巫直到生命的最后也没能寻回这块碑。二十多年前,他知道自己要撑不下去了,刚巧遇上一支科考队,他给他们当向导,条件是让他录一段留言,带出雪山。”
他的话音落地,我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继续的意思,忍不住问:“然后呢?”
三九看着我,特别严肃地说:“没了。”
我一口气没喘上来,憋得胸口生疼,有没有这样坑的留言,什么重点都没讲,哪怕透露下叛徒的名字也好,再不然告诉我们科考队为什么会弃营失踪。他不是向导吗?
三九猜到我的疑惑,解释道:“录音的后半部分损毁严重,我听到的只是前面一小段,我给白瑞打过电话。他说录音带到他手上之前,就有人拿去研究过,所以我怀疑……录音带被人为破坏过。”
我忙问:“那破坏它的人为什么要留下前面一小段内容?”
三九坐在书房一上午,他肯定已经捉摸过整件事背后隐藏的暗线,果然他立刻回答我道:“因为那个人想让后面的人继续追查录音带中的内容。可又怕听懂的人事先知道太多信息。”
我恍然道:“所以……那人一定拷贝了一份录音当筹码,把原版毁掉一部分内容交给白瑞,白瑞找上你,你肯定会因为它牵扯到自己的身世,而追查下去,等到必要的时候,那人再出现,透露部分线索给你,以牵制你的行动!”
三九难得地叹了口气,道:“对方想引我去雪山。而且笃定我会这么做。”
我想了想,说:“假如你没恢复记忆,渴望了解身世的你,就会去雪山追查真相;如果你已经恢复记忆,知道族中的秘密被盗,族长和大巫为奸人所害,也一定会追查凶手,找回黄金碑。对方算准了无论你是否有过去记忆,都不会对这事置之不理,对方非常了解你!”
三九赞同道:“你说的对。我也这样认为。不过幸亏大巫在留言中加入了咒语,这些年来,因大脑自我保护而进行封闭的记忆,才重新启动了。”
有件事我很好奇。就问:“大巫怎么能保证,录音将来一定会送到你手上?”
这次三九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其中怕是另有玄机。”
吃过午饭我们又聊了一会儿,谈到录音里噪音一样的语言,三九告诉我,他们一族的人。生来听力就异于常人。
正常人听是噪音,他们听就是语言,当然,这种语言全族中只有大巫会说,其他人仅是能听见、听懂。
至于白瑞为什么会想到三九能听懂这种语言,则是因为一把短剑,那把短剑和三九用的完全一样。
是和密封箱一起被搜救队发现的,根据科考队留在帐篷里的工作日志记载,科考队请了一位当地的向导,向导年纪老迈,短剑正是老向导的随身之物。
其中还说,老向导为他们带路,不收任何报酬,唯有一个请求,就是用他们的现代化工具录一段留言。
这件事之所以会被记录进科考队的工作日志,是因为老向导录音时,要求单独录制,身边不能有人。
他拿着录音设备走远,科考队员怕他把设备弄坏,或是拿跑了不还回来,于是记录进工作日志里,当个凭证。
白瑞给我们录音时,没提工作日志和短剑的事,他也只是猜测,这盒磁带内的录音内容与别的都不同。
会不会这就是老向导所录的那盒留言呢?那么有和老向导一样短剑的三九,便极可能听得懂这里面的内容。
难怪人说,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人,人心比狐狸更狡诈!
每个环节过手的人都留了一招,到我们这里,剩下的线索跟饼干渣一样细碎。
我问三九,白瑞说没说他为什么会把这段录音和灭世灾难联系起来?
三九说他上午给白瑞打电话的时候问了,白瑞只告诉他,有人给上面寄过恐吓信,随信附有一张照片,一张短剑的照片!
我听到再次出场的短剑,立刻秒懂,不用问,恐吓信的作者也有一把和三九一样的短剑。
照理说,凡是写恐吓信的,都会寄些吓人的玩意儿给收信人,什么血书啦、死动物啦、恐怖照片啦……
寄一柄短剑,想表示的意思就很值得思索了,说是武力威胁,现在哪还有人用冷冰器搞恐怖活动;说是提示,可全国各地的博物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