钳制在尹素问颌角上的力量瞬间消失,张少卿拍拍自己褶皱的外衫没有再看她。
“尹素问,今时不同往日。你如今已是我的囊中之物,再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了。”
同时扔给柳风一句“看好她”,张少卿手形一翻瞬间自腰间抽出了一柄软剑,几步上前便直奔心澈而去。
在他的预料之中,此时心澈的体力应该已被消耗得差不多了,这一剑便是他要报夺妻之仇的最后一击了。
心澈最后一招将垂死挣扎的暗卫制服脚下,虽然没有回头却也是第一时间感觉到了身边空气波动的微妙变化。与张少卿打了多次交道之后,心澈自然知道他是怎样一个锱铢必较的狭促之人,想来自己始终与他对立,如今有这样的机会他必然不会只找两个暗卫对付就肯罢休。
早有防备的心澈在与两名暗卫缠斗之时神识亦完全展开放出在外,一面担心着被挟持的尹素问,一面则防备着张少卿或柳风有任何突袭举动。此刻,那柔软中包藏杀机的风波毫不犹豫地直冲自己而来,心澈毫不惊疑地瞬间回声,念珠所做的武器已狠狠地缠住了迎面刺来的软剑。
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回身后不仅看到了满眼恨意的张少卿,更看到了他身后紧紧跟随而至的尹素问。上一刻的尹素问明明还被张少卿钳制着不得动弹更面临被污辱的命运,这一时刻却是已瞬间跟随他的步伐来到了自己身前。
与心澈一样震惊的更有张少卿本人,他自诩武功高强却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软弱妥协的尹素问是如何瞬间出现在自己身后的。而她的手上则紧紧握着一柄黄金弯刀,那弯刀寒光锋利,刀刃正毫不留情地抵在自己的后心处。
目光所及之处,柳风已经满头鲜血地昏倒在了一旁的大树之下,他旁边的南珠则手捧着一块同样沾满鲜血的硕大石块惊慌不已。显然,张少卿才一离开,南珠便拼了全部力气狠狠袭击了柳风,而被挟持的尹素问见着他要偷袭心澈便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
张少卿能想到的是。此刻的尹素问已经再不是原来的那个尹府大小姐,她的世界里没有张家公子,没有任何人能比那个叫做心澈的僧人来得更重要。他不知道的是,尹素问手中的那把黄金刀正是她与心澈初次相遇之时。心澈赠予她自保的礼物。
这把弯刀对于曾经的尹素问来说相当于心澈本人一样重要,它曾经被悉心保管妥善安置于她的身边,直至她临出嫁的那一天,当她亲手为自己装扮上大婚的凤冠霞帔之时,这黄金刀便连同曾经的心澈一起被埋藏在了尹府。她失踪之后南珠无家可归。临走之际没有能带走尹家的任何一件东西唯独偷藏了这把黄金刀在身上。方才惊心动魄的那一刻,借着南珠的一份胆量,尹素问不仅成功逃脱钳制更取回了这把失落已久的弯刀,虽然,她已经不大记得这把弯刀的来历。
“你认输,我不杀你。”
尹素问的刀尖更用力一些,甚至已经刺破了张少卿的那身锦衣华服,直接贴近了他的肌肤与脊骨。身后是利刃临身,面前是念珠缚剑,张少卿在这场斗争中似乎已毫无优势可言。
对面的心澈稍一发力。他手中的软剑就应声折断了大半。他并不害怕却是突然就笑了起来,那笑容不算好看,无奈、自嘲更有深深的悲哀。这个异常闷热的夏日山林之中,失忆的尹素问亲手持了心澈所赠的弯刀,威胁张少卿要放他们二人自由。那个心澈是个僧人,而尹素问却曾经是他的女人。
他一撒手彻底扔掉了手中的半支残剑,并没有与心澈多做纠缠,反而是直接转身面向了持刀的尹素问。
这样的尹素问应该还没有杀过人,仅管有了战斗的优势,她握刀的手指仍有些不可抑制的颤抖。那颤抖轻微。张少卿却是感觉到了,不管是否还有记忆,他都自信尹素问不会舍得伤害自己,那自信来得毫无道理却挡不住他张少卿从来是个不讲道理的疯子。
一场不算精彩的混战。每个人的脸上、身上都渗出了薄薄的汗渍。因为紧张,尹素问的额上更是覆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黏住了几缕凌乱的发丝。张少卿转身就那样怔怔地望着她,觉得她还是那样的美,同时又有一些小小的懊悔,那时候的自己为什么不懂得珍惜。
他伸了手想要为她拂起那几缕碎发。手抬至半空却硬生生地停顿了下来。尹素问面色凝重,手上的刀尖又向前近了一毫。
“再敢妄动,这刀便会直接刺了下去。”
她厉声警告着他不要再起任何心思,可此时的张少卿却像是着了魔一样,丝毫感觉不到利刃划破肌肤的疼痛,反而一心只觉得这样咬牙切齿冷漠生气的尹素问是那样可爱美丽。
“你便是这样厌弃我了吗?”
他完全没有在意尹素问的警告与指责,停顿在半空的手仍旧缓缓抬起,终于是轻轻落在了她的脸颊。他浅浅笑着看她,眉目含情,手指留恋地经过她的发丝又不忍地松开。他的脸上再没有了任何戾气与邪恶,反而只剩了温柔和伤感,这时候的张少卿不是什么杀伐残忍的张大人,更像是十年之前尹府花园中那个温柔的张家少年。
“素素,我爱你,你是知道的。随我回家吧。”
尹素问敏锐地感受到了张少卿这近在咫尺的巨大变化,这变化像是一阵汹涌却温暖的海浪,一个浪头打击下来险些就要将她淹没其中。跟着张少卿那样的目光,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