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牟侯府内一片喜气洋洋,中牟侯的爵位还是从先祖那里得的,常言道:君子之泽,三世而斩中牟侯年纪大了,下面的子孙们若是不出一个有些真本事的人,说不定哪天就能将头上的爵位给丢了。长安里头这样的人不少,一拉都能拉出几车出来。
中牟侯嫡出的子孙们才能并不突出,亏得出了个单敬。虽然单敬的嫡母可能心里不舒服,但其他人都是喜气洋洋。
刘殊的高兴也只是停留在脸上,面上笑一笑就过了。单敬过来缠她,应付他一下之后,就将他推开,还将邓不疑的婚事拉过来做挡箭牌。
“邓将军那里你备好礼了没有?”刘殊拉上衣襟和单敬说道,她不喜欢单敬的亲近,尤其知道单敬和刘偃还有那么一件事在,心里简直是吞了苍蝇似得恶心。自从她嫁给单敬之后,刘偃也再没有见过她了,估计已经对她没有兴趣,但是单敬时不时要进宫,和那位陛下有些亲近事,她简直恨不得将单敬按在水里淹死。
“邓将军那里?”单敬起来想要继续抱住她,小别胜新婚,尤其打仗之后,能从战场上活下来,就格外想这种事。谁知道刘殊躲开了,“我和他在陛下身边同事几年,不必太过费心思吧?”
单敬知道邓不疑,邓不疑根本就不是在意别人送多少礼的人,尤其这一次打胜了仗,皇帝赏赐良田奴婢还有五千金,再加上两代建成侯积攒下来的家底,哪里还要靠着自己娶妇来敛财?
“你们这些男子啊,说不懂还真是不懂。”刘殊坐在铜镜前,拿了漆奁里头的篦子梳头,“邓将军不在乎,难道你说阴平侯女不在乎?”
“可是昌阳大长公主那么厚的家底,也不至于吧?”单敬道。
“你怎么知道不至于?昌阳大长公主好歹还有亲儿子在呢。去吧去吧,多看一会,瞧瞧要不要多加一点。”刘殊看到单敬面上已经流露出不满,干脆就撒娇道,“去看看吧,和同僚交好有百利而无一害呢。”
单敬这才起身到那边去了。
单敬走了之后,内室顿时安静下来,刘殊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娇媚的容貌,指甲差点刺进掌心里头去,原本她应该比现在更加好的。她是父王的嫡出王主,就算真的嫁到长安,也应当有比现在更好的夫婿,而不是拉着个列侯家的孽孙,更还是个在床榻上取悦君王的玩意!
心中不甘和怒火如同滚水一般沸腾,她的人生就是天子那么短短几句话定下来了,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回想起来再未央宫的那一幕,刘殊一阵轻颤,其实在那位看来,她到底是个甚么呢?
那会皇帝的眼神极其冰冷,她都以为自己快要活不到明日了。但现在回想,何等的屈辱,又何等的委屈。
她没有权力,父亲只是个诸侯王,所以才会这样么?哪怕父亲江都王有那么一丝半点的权力,恐怕都不至于此。
刘殊坐在那里默默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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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邓不疑的期盼中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他娶妇的那一日,昏礼按照古礼在傍晚时候举行,邓不疑一身袀玄,头戴长冠亲自驾车去昌阳大长公主府上。
昌阳大长公主之门前也是明火晃动,将大门和门前道路照的通亮。
梁萦坐在房中,头上的长珈将发髻盘的紧紧的,一紧她就觉得难受。尤其一身的礼服宽大厚重,腰下还带着双组的玉组,动一下叮叮当当。光是坐在那里都觉得浑身上下快要累的不能出气了,不过比起现代凌晨就起来开始梳妆打扮,要轻松那么一点,她是从午时之后才被人按着沐浴折腾,她想起脸上满脸的□□。贵妇们都用铅粉上妆,因为铅粉细腻不容易掉妆,但是梁萦却怵这个,今日昏礼还是身边的侍女女官好说歹说才往脸上扑了一层,记过没想到不仅仅是脸上,就连脖子上都是一片白白的。
眉毛是坚决不能剃了重画的,只能用粉遮了再重新画。唇上丹朱一点红,做出樱桃小口的模样,等到这么一套搞完,她已经不敢去看铜镜里的那张脸。
她觉得自个眼下的相貌就是一个妖精,平日里进宫她也化妆,但绝对不是眼下这幅模样。若是把嗓子捏住咿咿呀呀的叫几声,说不定都能吼一句‘妖怪来了’。
旁边的侍女瞧见她嘴动了动,连忙附身在她耳边道,“夫人,不可如此!”
在昏礼这种场合,贵妇人必须要上白妆,脸上一层厚厚的粉,连原来的肤色都看不清楚了。
侍女怕她脸上一动,粉就掉下来。
梁萦感觉脸上的那一层粉,简直快要闷的她喘不过气来了,她闻言,颇有些暴躁的在席上动了动,差点就要呲牙。亏得赶紧忍住了,才没有把身边的人给吓着。
过了一会,守在外面的侍女们将门打开,请梁萦出门去。她在大批侍女的簇拥下走出了门,堂上昌阳和阴平侯梁武正在等着,而邓不疑已经在堂的台阶下等着了。梁萦微微抬头,就正好见到了邓不疑,顿时眼前一亮,原来就知道他男□□人,谁知道穿上袀玄之后,反而比平常更加可口一些。
邓不疑站在阶下,装着一副很恭顺的模样,听到那边新妇走动时,腰下玉组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声响,他就忍不住要抬头。
昌阳瞧见,眉头差点皱起来。昏礼上有必要这么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么?
梁萦走到父母面前,跪拜下来,聆听父母的教诲。
说是教诲,其实就是照着周礼走个过场罢了。谁还真的讲上一大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