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是一种喜欢接受自己信以为真相的生物,就好比艾伦·埃尔德隆被捧为战争女皇,当她作为一面旗帜,书写一个个不败的神话时,就会有相当多的人来追随她,并且他们在面对十倍于己的敌军时仍旧可以谈笑风生,可当战争女皇说没有把握时,人群的信仰就受到了冲击,年轻人倒还好,可上了岁数的人受不了,很多老军官像死了儿子一样六神无主。
关于理念被推翻的痛苦,艾伦都看在眼里,之所以在全体军官会议上这么做,是因为她相信越在危难关头,就越能看出一个人的价值,事态严峻,任何决定都不可马虎,艾伦在这个时候刻意制造混乱,是因为她在找一种冷静的人,那种独当一面的人,一种具有真正指挥官宝贵精神的人,而不是事事都要她作出决定的庸将。
人群吵了十多分钟才渐渐安静下来,这时一个双下巴,两颊长满钢针般胡?的中年指挥官说道:“艾伦殿下,我的斥候报告说,敌人的攻城武器损毁率非常高,眼下他们没有足够的能力来攻打哈马尔军港要塞,即使想就地取材,建造攻城武器也很困难,卫国法师团的那场大火让这片区域的所有树木全化成了灰烬,所以我建议与敌人打消耗战,眼下凛冬已至,维琴联邦养了那么大一支军队,他们的物资也该出问题了,等到来年开春,我们再与之交战,定能大获全胜!”
这中年军官看模样就给人一种周正的感觉,他的话自然也是那种稳妥有进的类型,许多人听后,原本悬着的心慢慢放回到肚子里。
“不不不,只是这样还不行。”一个年轻的低阶军官大声说,他整了整衣领,站起来扫视其他军官:“如果在贝尔格莱德围城战之前,用冬天逼敌人退兵尚可,但那场大战之后,敌军死伤惨重.先生们,我们已经和维琴人打了这么久交道,他们什么德行我们还不了解吗?冬天来了,那些伤兵恐怕是要被抛弃了,但如此一来,敌人就少了许多张吃饭的嘴,这让他们能坚持更长时间,况且维琴大陆冬短夏长,一旦让他们熬过去,就该轮到我们倒霉了。”
艾伦看着年轻人,目光中露出鼓励的意思,后者更加得意了,他提高嗓门:“我附加一条建议,在哈马尔军港关闭大门前应当派出去一支奇兵,把他们藏在贝尔格莱德附近,维琴人肯定想不到的!就在他们身后,有一支阴影般的军队正在毁掉补给线!”
年轻人的张扬和大胆让大家感到不快,只见他刚说完,就有人冷哼出声,其实也不怪别人,在全体指挥官会议上如此高调,确实有卖弄之嫌,尤其是女王还在场的前提下。
其实从这年轻的指挥官说话前,艾伦就差不多猜到了他的特性,因为在大家都惊慌失措时,此人却暗暗激动,虽然极力掩饰,但一双兴奋的眼睛却暴露了一切,可以肯定的是,年轻人有一个聪明的脑子,在女王面前表现自己又说明他善于抓住时机,而在几十万穷?极恶的维琴正规军压境的前提下,还想着外出就表明他极具冒险精神;可以说此人有个冒险家的天赋,但艾伦要的是指挥官,这种大胆,机敏却又浮躁的人,顶多让他执行个特殊任务,偶尔出出奇策,官至队长刚好合适,而前一个中年大叔虽然冷静稳妥,但进取心不足,现在他们兵行劣势,没时间再按部就班,她需要当机立断的全局谋划者。
“女王大人,我有话想说。”一名戴眼镜的年轻军官站了出来,他深黑色的眼睛清凛冷澈,棕麻色的长发被捆成一个马尾辫子,作为军官,这种形象让人印象深刻,艾伦记得他,不久前在贝尔格莱德之战中,守城官里昂纳多侯爵全然无策了,是他带领着一小部分执行官收编作战部队并且在城中燃放大火,堪堪挡住维琴人猛进的势头。
“请讲。”艾伦身体前倾,等着他发言。
“艾伦殿下,如今敌人势大,不仅在军力上如此,在道义方面我们也远远不及,毕竟,是我们率先发动了进攻,对方可以借助此事来大做文章,几乎所有维琴人都认为珐玛远征军是血腥的刽子手,他们利用这一点铸就了今天的反侵略联盟。”年轻军官用手指推了一下眼镜继续道:“前面两位将军分析了该怎样治退维琴人,那些计划都很好,不过个人认为,之所以对方如此强大,并不是哪个国家有着无与伦比的实力,其根源就是这个‘维琴联邦’。”
艾伦将手放在下巴上并用手指挡着嘴唇,每当她这么做时,就代表她是极度专注的,因为这个眼镜军官所说的正是她所想的东西,果然,他接下来点出了问题的核心。
“在维琴联邦面前,任何势力都是黯然失色的,包括我们和奥莱莫斯以及海底人鱼族的联盟。”眼镜军官的话引起了不小的骚动,那些贵族和大员们十分不满,他们绝不会承认自己的无力,更不会默许维琴联邦盖过光辉帝国的风头。
“让他讲。”艾伦制止道,这下声讨者们才住嘴,但仍然瞪视着眼镜军官,后者对着众人欠了欠身,接着说:“无意冒犯,但如今我们确实该正视自己的力量,远征军应与旗鼓相当的对手作战,而不是整个维琴大陆,在这种紧要关头,我们不仅要做出防御措施,更要想办法分化维琴联邦,应当让维琴人明白,他们的敌人不仅在哈马尔军港里,甚至他们的身边的盟友也不牢靠,一股亲近珐玛的反叛势力正隐藏在联邦中。”
这个论调取得了一部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