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澄闻声面色庆幸,皇宫之内有宁念柔安插的耳目,想来该是知晓某些不为人知的秘要。
“我正想着去寻你,可巧你就自己来了。”清澄语气亲昵,起身拉开门扇,将宁念柔拥进里屋。
“大姐机警,妹妹也得识大体不是?”宁念柔恬静浅笑,随清澄落座。
“念柔,你看似知晓今次圣旨为何忽从天降?”宁则士听闻她姐妹二人话里有话,便撑起身子道出心中所想,妩娘见状忙用布帛软枕垫于宁则士背部。
“这……女儿的确略知一二。”宁念柔面色惭愧,垂眸欠身。
“起来罢!你且详细道来,不可再有丝毫隐瞒。”宁则士微微抬手,虽眸色严厉却并未有苛责之意。
宁念柔闻声舒展了紧蹙的秀眉,起身正色道:
“爹爹,自大姐出嫁您便一病不起,甚至日益衰靡!此事……不该瞒着大姐!”
清澄闻声向宁念柔投去探寻眼神,见宁念柔咬唇不语,清澄又望向妩娘,妩娘悲戚颔首。清澄适才凝视目光躲闪的宁则士,哽咽嗔怨道:
“爹,您是把澄儿当作泼出去的水么?病成这般模样竟只字不提!您心中可还有澄儿一席之地?”清澄负气别过头,抬袖抹泪,眸色伤痛紧凝地面。
“清儿,快别伤心了!老爷只盼你好!怎舍得让你难受?”见宁则士深深埋头,酸楚难言,妩娘急帮着宁则士劝慰清澄。
“妩儿,爹爹一味瞒我也就罢了!你怎也不告知我一声?我若是狼心狗肺之人!你还同我往来作甚?”清澄连带着同妩娘怄气,恼怒挥手,打开妩娘递来的帕子,红着眼眶厉声自嘲。
甄逸抿唇端详众人,半晌不便插话。此刻见清澄只知自责窝气。方才出声唤了句“丫头”,随即以眼神示意清澄瞧瞧宁则士。
自宁念柔坦白宁则士身染重病时,宁则士便不再言语,清澄本为心软之人,出于关心则乱才气恼撒泼,经甄逸提醒去瞧卧榻病患——
彼人如同犯错孩童般耷拉着脑袋,将清澄盛气凌人的声声问责悉数受下,且不敢抬眸同清澄对视,更不敢出言辩解。
瞅见宁则士认错态度如此良好,清澄破涕为笑,真真应了那句——任你几多冷血无情,也不忍年迈老人伤心如稚子。
(米汤留言:写出这些字的时候,米汤想起——某次米汤舅舅要做一个小手术,而舅舅坚持不肯动手术,原因是觉得医院小题大做。米汤表姐见状就发脾气了,语气不太好的训了舅舅一通。舅舅当时的反应特别出人意料,任谁都很少见到家里的顶梁柱像孩子一样委屈吧——埋头不说一句话,乖乖听着表姐唠叨,当时别说表姐,我看着都心软。所以:米汤愿大家温柔对待身边的亲人长辈,不要随口说出会让他们伤心的话。)
“爹爹,澄儿不该恼您,方才是澄儿不懂事!爹爹心宽体胖,谅解澄儿罢?”清澄知晓宁则士素来怕失脸面,自己却当众无理取闹。是故讨好般挽着宁则士枯瘦臂膀,嬉皮笑脸撒娇耍赖,为宁则士挽回颜面。
宁则士这才敢抬眸直视清澄,讪讪憨笑。
“三妹,直奔正题吧。”宁则士重新展颜,清澄方能宽心,而后回眸示意宁念柔接话。
“嗯!爹爹病倒后,二姐同庶母便愈发猖獗,也不再遵守禁足,且不知是谁人于二姐跟前儿胡言乱语——道爹爹此番卧病,定无力再为家中姊妹主张婚嫁事宜……”宁念柔并未言毕,只怕激起宁则士怒气,故而一边关注宁则士神色,一边忖度措辞是否妥当。
见宁则士虽面色阴沉,却并未大发雷霆,宁念柔才继续道:
“二姐许是猪油蒙了心,竟大肆宣扬要入宫面圣,为爹爹请辞,只怕四姨娘也有所听闻?”话语暂歇,宁念柔朝妩娘索求认同。
妩娘闻言疾严令色道:
“三小姐所言不假,前日确实有风言风语四处散播!因觉着荒唐,我也并未当真,谁成想闹出祸患,怨我失察!”
“姨娘不必自责,念柔听闻时也权当笑话!可念柔留了心眼,吩咐下人时时看住二姐!不想昨日……二姐当真胆大包天,自作主张入宫面圣!”
“荒唐!我宁府上下,竟无一人能阻那孽障?管家何用!家中女眷何用!家奴又有何用!咳咳……”宁则士面上无光,气愤不已,连番指责府中人不尽职。
“爹爹息怒!还请爹爹明察:以二姐的脾性,怎能听进好言相劝?二姐又怎会拿府中下人当回事?且众姨娘皆被庶母不喜,二小姐自是同气连枝不肯搭理的;陆管家倒是个有能耐的,可他终日为爹爹侍疾又得操持府中杂七杂八之事,根本无暇顾及啊!”
宁则士闻声不语,无言反驳,仅在心底怨责自己教养出个目中无人之女,怨不得旁人……
“二姐入宫请辞,同圣上之间所谈细节,念柔无处探听,但念柔差人打听了大致意思。”说及此,宁念柔面色不甚自在,眸色晦暗。
“二姐为爹爹请辞,皇上自是不允。但皇上答允为家中姊妹指婚……”宁念柔脸色隐忍,欲言又止。
“原来如此!我只盼自己猜错,不想真是她自寻烦恼……”清澄并非同情,只觉宁怀柔不是蠢笨之人。奈何天不如人意,宁怀柔自己愚钝,还偏要拉宁府众人下水。
“大姐揣度不错,此事确为二姐自讨苦吃!可她也顺手断送了我同愿柔的姻缘……且包括——大姐你。”宁念终究道出宁怀柔歹毒计谋,一言既出,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