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娘,你觉得阿耶真的会来接我吗?”
陆清欢私以为,这位陆父不仅不会来接,还巴不得永远不要见到自己才好——她可是听贴身婢子念珠说过,坠崖之后桂娘在陆府外求了两天,陆父连面都不曾露,若非被一位神医所救,她早就一命呜呼了。
女儿重伤都尚且无情至此,如今伤好了还能回心转意不成?
虽然这样想,陆清欢也不想太过打击桂娘,所以顺着她的意思做出一副期待的模样。
“会的会的,大郎一定十分挂念娘子,这次肯定会来接娘子回去的!”瞧着陆清欢的模样,桂娘亦是高兴起来,伺候陆清欢梳洗一番之后,露出慈爱的笑脸道:“娘子想必饿了吧?我去让念珠端早饭过来。”
念珠和桂宝,都是陆清欢的贴身女婢,其中桂宝是桂娘的女儿,她们都是陪伴着陆清欢长大的人,与她关系非常亲密。陆清欢醒来之后十分不适应被人伺候,可是说了她们几次无果,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这个时代本就是尊卑有别,若是说得多,只怕她们真会当她摔坏了脑子,那可就麻烦了。
听了桂娘的话,陆清欢点了点头,想着桂娘早上须得去正殿擦地,想必也是饿着肚子,于是又嘱咐她不用过来伺候,和念珠吃了早饭再过来。
桂娘知道陆清欢的脾性比较执拗,于是点头应了,这才往厨房去让念珠送饭过来。
虽然名义上时寄居庵堂,但实际吃饭并不和庵里的尼姑们一起。尼姑庵中每隔几天会送一些食材过来,算作是她们在庵内干活的报酬。圣心庵打着清修的名号,食材也多是素菜,并且种类也不丰富。早餐通常不过是一碗杂米粥,几个粗粮窝窝团,配着桂娘亲手腌制的小菜,便对付过去了。
陆清欢对口腹之欲向来要求不多,要知道她从前做警察时,有的时候需要卧底打探消息,经常饥一顿饱一顿,更别说吃香喝辣的。但是桂娘和念珠却都觉得委屈了她,每每送饭过来的时候,个个眼眶泛红,一副心酸伤怀的模样,实在有些影响她的胃口——这也是为啥她不愿意让几人伺候自己吃饭的原因之一。
吃完早饭不过一会儿,便见念珠小跑过来,急匆匆的道:“娘子,桂宝回来了,可是……”
话音至此,竟带了哭腔。
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桂宝出了什么事?
“你别急,慢慢告诉我,怎么了?”陆清欢握住念珠的手,入手冰凉。
念珠见陆清欢一双清澈的杏眼有别于往日的柔弱,显得格外镇定,她一颗慌乱的心也随着平定了许多,哽咽道:“桂宝被大郎打了!”
“什么?!”陆清欢忍不住惊怒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念珠边哭,边将事情的始末都告诉给了陆清欢。
原来昨日桂宝去送信,顺带送去的还有从前的陆清欢手抄的经书,本来已经见到了陆父,并且言辞恳切的求陆父念在陆清欢年幼又是孤女的份上,原谅她,并且将陆清欢坠崖之事也都一一陈述,陆父似乎有了恻隐之心,谁知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惹怒了陆父。
陆父一怒之下,对她动了刑。虽然府中老奴俱替她求情,最后还是挨了十棍,又在柴房关了一夜,今早才被赶出陆府。若非府中车夫怜悯她,将她送回这里,只怕早就横尸街头了。
桂宝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昏迷不醒,这些话都是从车夫口中得知。
陆清欢知道陆父不待见自己,但没想到他竟然这样无情!之前后娘小产之事虽然证据都指向陆清欢,但她心里非常清楚,这不过是后娘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毕竟在这样一个以子嗣为重的时代,谁都不会相信有人会为了陷害别人而伤害自己的孩子。
后来她坠崖,桂娘回本家求见陆父,多半也是这位后娘从中作梗,陆父才会连面都不露,让人将桂娘给打发了。所以陆清欢一直并未觉得他是真的对自己绝情,最多也不过是耳根子软而已。
如今桂宝回去送信,竟然又被他打伤,就算没有父女之情,总不能迁怒于下人吧?再说不是态度有所松动吗?怎么眨眼功夫就勃然大怒?
“车夫可曾说,桂宝为何惹怒大郎?”
“是……是……因为……”念珠垂下头,结结巴巴不肯说。
“快说!”
“是因为桂宝不小心把林娘子的求子佛给摔烂了,大郎因此十分生气……”
又和后娘有关?虽然桂娘和念珠常常在她面前提到林娘子,但是说的也从来不是坏话,而是说她如何温柔可人,时常劝慰大郎莫要与自己置气,所以让陆清欢以后若是回府一定要像后娘好好认错,请求原谅。但是一件一件的事情连串起来,陆清欢隐隐觉得,这位后娘绝非表面上那般温婉。
思绪百转千回之间,陆清欢已经跟在念珠身后到了桂宝的房间。
说是房间,也不过是一间几个平方大小的耳房,一张通铺上摆着三床被褥。平时一人夜间伺候陆清欢,另外两人都会睡在这里。
而现在桂宝就躺在最里侧的榻上,因为盖着被褥,陆清欢看不出她哪里不舒服,只能从她苍白得发青的脸色上看出,想必是受了不小的伤。
桂娘在一旁暗自垂泪,十分伤心。
桂宝是她唯一的女儿,如今受伤昏迷,她自然难过。
见到陆清欢进来,桂娘擦了擦眼泪,从榻上起身对她福身,哭的更加厉害:“都怪桂宝惹怒了大郎,连累娘子,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