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珠被陆清欢的一番话,给吓到了,她大惊失色的看着陆清欢,浑身剧烈的颤抖着,一张脸白若金纸。
陆清欢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和身边的人,发展到这样的地步。
她还记得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当她睁开眼时,看见的就是念珠担忧的小脸,以及她看到自己时,流露出的真实的喜悦。
这些,全都是演不来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全都变质了。
也许是她太过于专注案件,忽略了她们的心思,所以才会造成今日的局面。
苦笑一声,陆清欢淡声道:“你这丫头,难道我还不了解你吗?”
“了解……什么……?”
“你从一进门,就泄露了你的紧张,眼神一直落在饭食上,眼中满满的心事,”陆清欢眼神渺远的落在远处那一蓬盛丽的阳光上,曼声道:“你明知我一贯不喜人服侍用膳,却固执不肯离开,只不过是为了确认我吃下这些下了药的饭食,对吗?”
陆清欢的一番话,让念珠彻底的被击溃,她浑身发软的往后退了几步,难以置信的看着陆清欢。
“罢了,这件事我不会计较,你往后好自为之!”
许是没想到计划尚未成功,就被陆清欢给识破,一晚上苦苦斟酌的话语,竟无从可诉,念珠忽然掩面痛哭:“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不吃那有毒的饭菜?”陆清欢喟叹一声,“你觉得我死了,杨大郎就能活过来吗?”
许是这句话刺激到了念珠,她忽然发狂一般大喊道:“是的!我恨你!你害死了他!他是世上待我最好最真的人!”
“最好?最真?”陆清欢忽然转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严厉,表情渐冷,“你所谓的最好最真,就是一边勾搭你,一边利用你算计我?”
被陆清欢戳中心事的念珠,此刻早已经彻底的被击垮。她狠狠的瞪着陆清欢,双眼通红,随后快步朝着陆清欢的方向冲了过去。
陆清欢悠悠的长叹一口气,侧身避过念珠。伸手躲过她手中的匕首,回身一掷,“叮”地一声,匕首被钉在了桌子上,发出颤悠悠的余音。
陆清欢看了一眼浑身无力。瘫坐在地上的念珠,冷然道:“念珠,你该明白,我不会害你,但是也容不得你害我!”
当她站在清欢阁的门口,回眸看着身后曾经居住过一段时日的院落时,心里的苦涩竟比甜蜜要多得多。
她一直只当自己是过客,所以从未留情,也许正是因为如此,身边的人才会接二连三的背叛她吧!
陆谨严的书房中。陆清欢正襟危坐于下首,闲闲的品了一口茶。
这还是头一次,父女二人没有剑拔弩张,而是心平气和的面对面,相对而坐。
看着眼前这个,短短一个多月就好像老了十岁的男人,陆清欢心里闪过一丝快意,她浅笑出声:“阿耶,阿娘这些时日,可曾好些?”
陆谨严的一切希望。已经破碎,也隐约觉得这一切和陆清欢有关,但是他却找不到她的任何把柄。看着陆清欢老神在在的喝着茶,一副意满志得的样子。陆谨严既恨又怨,可是心里的恐惧,让他不敢再造次。
冷淡的点了点头,陆谨严答道:“好不了了,只能将养着……”
陆清欢点了点头,默默的喝茶。
过了一会儿。又好似想起什么,开口问道:“那虞堂呢?他还好吗?”
陆虞堂的腿瘸了,躲在府里终日不敢出门,只敢拿身边的下人出气,弄得下人们怨声载道,几乎闹到县衙。
一提到他,陆谨严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戒备的盯着陆清欢,“你和他关系一向不好,如今这样问三问四,是想干什么?”
“哈!”陆清欢忍不住笑,“也没什么,不过是关心关心罢了。”
她刻意加重了关心两个字,陆谨严的脸色登时大变,如临大敌的瞪着陆清欢,“你这个孽女,他再怎么样也是你的亲弟弟,你都害他成这样了,还想怎么样?”
“阿耶这是什么话?难不成虞堂的脚是我弄瘸的?”陆清欢眼神微微一眯,冷声道:“我怎么听说,他这是报应?”
陆谨严勃然大怒,将面前的茶杯猛地摔到地上,指着外面怒吼道:“你滚!我不想见到你!”
面对陆谨严的怒火,陆清欢没有丝毫的反应,慢条斯理的起身,整了整衣裙上的褶皱,淡淡道:“说来……我的确是来辞行的!我即将前往长安,此去不知何日能再见阿耶,希望阿耶保重身体!”
保重身体,也好尝遍生不如死的滋味!
一听说陆清欢要离开陆府,陆谨严顿感轻松,连忙摆手,“走罢走罢!要走就快些走!”
对于陆谨严的反应,陆清欢早就料到了,也不多做停留,转身打算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管家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也顾不得行礼,便急道:“糟了大郎……主院起火了!”
主院,也就是林氏和陆谨严所居的院落。
“什么?”陆谨严大惊失色的瞪着管家。
管家下意识的看了看陆清欢,脸上清白交加,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未曾说出。
陆清欢看在眼中,心中瓦亮一片,急忙追问道:“还有什么事,快些道来!”
“娘子和小郎君都在里面……”
“怎么会这样?”陆谨严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堪堪扶住桌角,这才强稳住心神,眼神落在门口的陆清欢身上,顿时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