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里,夏天又要过去了,在医院待了几个月,已经能正常行动,只是奶奶和肖筱,却始终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医生交代的情况,我几乎没听明白,只知道这两个人始终处在类似于深度休克的状态,跟植物人相差不大。
“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吗?”
空荡荡的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百里奚平坐在病床上,双目无神地盯着正前方,沙哑混沌的声音里带着一点犹豫和不确定。
我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嗯,下个月就去罗伽,我会把东西都准备好。就我们俩。”
所有人里面,只剩下我和百里奚平曾经去过那个地方,只要我们足够小心,走得悄无声息,不会被跟上的。
百里是百里家最后的子嗣,我不能让百里铮云替我而死,又害得他后继无人。卜筹已经没了双腿,再跟着到处冒险,只有送死。至于吴芊芊,卜筹在哪,她就会在哪。
何况,奶奶跟肖筱至今昏迷不醒,需要人照看。
“杨运,心怀悲悯和仁慈是好事,可任何事情,但凡过了头,都只会是绊脚石。”那双眼睛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但就在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却莫名地让我感到紧张,就好像心里有一双眼睛,能看穿人的魂魄。
我没有接话,兀自把玩着那柄一直陪着我的匕首,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几乎是从尸山上爬下来的,如果我能看得见,这匕首上,必然是沾满了煞气和怨恨。
“当年能全身而退,也不过是侥幸,换做今天,一个瞎了眼,一个迷了心智,你觉得。还能有多少胜算?”
罗伽之行,必然是一个死局,百里奚平跟我不一样,他会因为威胁而身亡。如果只剩下我一个人。就算暂时死不了,在那个地方,又能有什么作为?
跟当年的杨运比起来,我还是差太远了。既没有武力,又没有智谋……
“没有胜算。”我站起来。背对着他,走到窗户边,盯着外面的骄阳和绿得发亮的叶子,有些失神,“所以,赴死的人,越少越好。”
说我仁慈悲悯也好,妇人之仁也罢,有些事情,本来就没有对错之分。之所以一直以来都不想让他们跟着我送死。除了因为在乎,就是因为对生命怀揣着崇敬。
既然能活着,何必拿自己的性命,去弥补一个罪人犯下的过错。
不值得。
太子离的势力,已经蔓延到我无法想象的地步,血孢、囚羽、德国研究所的覆灭、龙池山山体的秘密基地……不论我走到哪里,总能遇上跟他有关的势力。
就算这一次真的又输了,我也绝不会让太子离对他们下手。既然拥有相似的命运,那就应该由我一个人承担他的痛苦和怨恨。
除了病房,我给自己提前办了出院手续。直接坐车去了浙江,在那里,还留着我所需要的线索。
那间公寓依然还是那天离开时的模样,要是被藏在门口的消防栓下。门一打开,里面扑面而来的尘土和焦味,顿时让我无法呼吸,咽喉就像是被粉尘卡死了一样。
踢了一下被烧破的锅炉,那场大火还历历在目。
太久没有人住,自来水和电早就停了。整间公寓里,只有凭着窗外边照进来的光,依稀分辨出这里焦黑的一片,透着阴冷和诡异的气息。
手搭在门把上,“咔”的一声,还没来得及打开,就听到了一个声音,从角落里传了出来。
“你果然还是回这里来了。”
心里一惊,顺着声源照过去,角落里,一个模糊的黑影坐在那,依稀看得出是前倾着身体的。就算不看脸,我也知道那个人是谁。
“娘娘腔……哦不,应该叫你胡明。”听我这么说,他并不惊讶,只是轻轻“嗤”了一声,“你来这里做什么?等着杀我吗?”
“我并不想杀你,但我不得不杀你。不过,不是现在。”他站起来,慢慢靠近我这才看清了他的样子。
穿着一件灰色的t恤,没戴眼镜,目光比往常都要深邃得多,几个月不见,还留了胡子,这么看来,倒真是有些陌生了。
他手里还提了一个黑色的东西,在距离我三五步的地方突然停下,一把扔了过来:“这里面的东西,很有趣,你应该看看。”
我接过来,那是那天在骊山的时候,吴芊芊送我的dv机,里面拍下了那面墙上的古怪文字。既然他这么说,肯定是看过了,不过,他真的能看懂那些文字?
dv机是放在行李箱底下的,跟那份竹简摆在一起,看来,竹简也应该在他手上了。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你应该知道,现在的我不是你以前每天喊着的‘娘娘腔’。”他顿了一下,从我身边擦过的时候,没有看我一眼,径直往沾满了灰的沙发坐了上去,“既然你想死,还不如由我来动手,送你一程。”
“你什么意思?”
他从沙发的夹缝里抽出了竹简,朝我扬了几下:“这个我也看过了,你要去罗伽,可惜上面的信息是残缺的。”一把扔给我,又继续说,“不过,我有办法让你看到完整的记载。只要,你让我跟你一起去罗伽。”
“为什么不自己去?”
既然有完整的记载,何必来找我这么个拖油瓶,不是自找麻烦吗?
“因为我要杀你。”
我愣了一下,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他对面,这场景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关于我就是杨运,还有就是怎样才能真的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