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是名字,那我就是百里奚平。”
他说得云淡风轻,可我这个听的人,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六十多年前,本应消失在罗伽的百里奚平,居然还活着,而且又被我给碰上了。
算起来,他应该是百里佑的爷爷了……
“你是百里奚平?你不是去了罗伽吗?!”
他脚步一顿,喉咙里咯了半天,才发出几个相对清晰的字节:“你连罗伽都知道了?是听谁说的?去过那里的人,除了你我,应该都已经死了。”
对,没错,他们确实都死了,李岳鸿在告诉我这些后,也化作了一堆白骨,如果不是那条叫冥沽的蛊虫,他根本不可能撑那么久。
“谁告诉我的,已经无所谓了,我只想知道,你们在罗伽到底遇到了什么?”为什么六十年前的那支队伍几乎覆灭,“我”从里面出来后就失去神智,疯疯癫癫,变成了今天的杨灵一?
他似乎有些犹豫,又似乎是不知道从何说起,缓缓踱了几个来回才开口反问我:“凭你现在,就算知道了,又能走多远?”
凭我现在?凭我现在,每次都是将将只够捡回一条小命,能知道这么多,多半也是靠的运气,能走多远,我不知道,没有办法回答,但我想尽我的全力往前走,打破那所谓的“命轮说”。
没有人有那个权力给别人拷上枷锁,过去的杨运不行,现在的杨灵一更加不行,神秘人也同样没那个资格将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这些事情必须到此为止,尽早做个了结。
“走不远,但我会用这条性命去换回所有人的解脱。”
被命运和使命牵制一生的感觉,太痛苦了,就像行走在荒漠中孤独的旅人,找不到绿洲。看不到希望,是生是死,只有听天由命。
百里奚平在这里待得太久了,看似能与我正常交流。但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处于发不出清晰字节的情况下,不停地组织着语言,我才渐渐听懂了他们在罗伽的遭遇。
六十多年前,郭敏生瞒着刚刚从古越潭回来。尚在昏迷中的杨运和李岳鸿,悄悄拿走了竹简和人偶,组了一支队伍,再次进了古越潭。
知道里面有羧耍所以他们分外小心,都带上了相对称手的兵器,有了百里奚平,一切都要顺利得多,总算如愿进了更深的地宫?
之后的遭遇,其实跟我们第一次进地宫的时候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有完整的竹简,在骊山没有找到双鱼玲珑盒的影子,从而推算出它被藏在“永生国度”——罗伽。
胡成没能逃过羧送豕セ鳎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重伤,疯疯癫癫,神智不清,因此队伍变成了四个人?
他们没有再出现在世人的面前,因为知道时间不多了。竹简上记录,罗伽早就被风沙掩埋,每七十年遭遇巨大风暴,才会出现一次。那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我突然意识到,如果要了结一切,罗伽才是终点,距离上次罗伽出现,已经过去六十多年,算下来。也差不多是再现的时候了。
“你们上次进去是几几年?”我不敢问他已经过去多少年了,他被关在这种地方,时间对他来说,应该根本毫无意义和概念吧。
他一愣,突然明白了我的意思,想了一下才说:“明年,明年就是罗伽再现的时候。我虽然在这里从没出去过,但至少能行动自如,而且每隔五年,它都会来找我。”
“它?它是谁?”
这次他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等你见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他不想说,那我也不好再追问,再或许是他根本没办法形容吧。
继续刚才的“故”事,他们依照竹简上的记录,找到了塔克拉玛干,在那片无人沙漠里待了好几天,不停地遭遇着风暴与流沙的威胁,而吴立威是第一个遇害的。
由于意识到水源的不足,以及环境的恶劣,他们必须尽快找到罗伽的入口,否则他们都将化作白骨,跟枯死的胡杨树一样,成为后人的“路标”。
想象一下,一块看似干硬的沙地,当双脚踩上去的时候,会突然崩裂,沙子将脚踝紧紧咬住,越是挣扎,越是加速往下陷,没过双膝,直到将整个身体都吞噬,能做的,只有等死。据说,别人是无法援救的。
这就是流沙,那个将吴立威送往地狱的通道。
百里奚平本身就沙哑的声音,在回忆起这一段经历的时候,还是听出了一丝颤抖。他亲眼看着流沙淹没了吴立威的下颌、口鼻,最后只剩下那一双悲伤绝望的眼睛。
等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就只剩下一片看似干硬的沙地,还有那高低起伏、一望无际的黄沙。
队伍再次受到削减,变成了三个人,而他们三个也差不多快到达极限了。
再一次风暴袭来,再也没有办法躲避,就在他们已经绝望的时候,罗伽出现了。人生往往就是这样,越是绝望、不抱希望,越是能得到绝境逢生的机会。
但罗伽的出现并没有给他们的情况带来任何好转,踉跄着爬进罗伽的时候,发现那里根本就是一座死城,充斥了阴冷的怨气。
后来就跟我猜测的差不多了,他们在罗伽遭遇了成年羧送醯南击,郭敏生为了掩护另外两个人,率先被杀害?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什么都看不清,隐隐约约听到了水声,但不论怎么循着声音找,都始终与‘水源’保持着距离。”
后来,就轮到“我”出场了。
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