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攥着沾了百里跟娘娘腔鲜血的匕首,咬了咬牙,毅然决绝地走了进去。从这一刻开始,我发誓不要再做那个软弱的杨灵一,处处被人保护的日子,也该结束了。
那些鬼面人排成两列,紧跟我之后。通道内没有岔路,没有转弯,只是觉得每靠近一步,温度就会下降一分,直到进入了那冰蓝色的世界,才明白过来,那阵寒意从何而来——冰窖。
说是冰窖,其实并不确切,细细扫视这的时候,就感觉这里更像是个寒冰洞。
整个空间是之前那个地方的三四倍,到处都被冷冰覆盖。顶上巨大的冰凌在光照下泛着寒光,最细的也有水桶那么粗。而四周排列着一圈人形冰雕,每一个都是双手合十、面容安详,合上的双眼,如同这些“人”只是睡着了一般。
寒意从脚底下升起,从空气的每一个角落钻进我的毛孔,不禁打了几个哆嗦。
鬼面人作了个“请”的手势,我这才硬着头皮往里面又走了几步。突然脚下一震,一米厚的冰床从底下升起,上面还躺着一个人。
啊!是太姥爷?!
虽然只在资料上看过太姥爷的照片,但我绝对不会认错那张眼窝深陷、精瘦的脸。视线往下移的时候,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整个胸膛几乎全是空洞的!
“嗒……嗒……嗒……”一阵有规律的敲打声,在这个寒冰世界里回荡开来,“终于还是等到了。”
黑暗深处,一个苍老的人形穿着厚重的大衣,拄着拐杖被人扶了出来,等他走近了才看清他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如同一条匍匐着的巨型蜈蚣,从左上额角到右下巴,横跨了整个面庞。
“杨运,欢迎回来。”
平和而厚重的声音在整个冰洞里回荡开来,一瞬间那种奇妙的熟悉感,真的让我卸下了防备,仿佛真的是外出多年的游子,回到了最开始的起点。
“你……是谁?”这个人叫我杨运,他认识爷爷?甚至还可能知道一些我苦苦追寻的事实。
他没有回答,站在冰床边上,朝着上面躺着的人喃喃道:“敏生啊,老杨他回来了,有生之年,终于还是被我等到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认识我太姥爷?他的尸体又为什么会在这里?”老杨?就算我这段时间来沧桑了不少,再“老”也不至于让一个八九十岁的老头子称呼我“老杨”吧?
他抬头朝我无声地笑了两下,脸上狰狞的伤疤似乎活了一样,哑着嗓子道:“别急,我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做了几十年的鬼,等的就是今天,告诉你一切。”
告诉我……一切?
“你觉得这个人是谁?”他指着冰床的人,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你的太姥爷吗?”
既不摇头,也没有点头,显然,这并不是他要的答案。
他的笑声卡在喉咙里,说是笑,更像是鬼的低吼声:“你不是杨灵一,他也不是你的什么太姥爷,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杨灵一。”
我盯着他的眼睛,那明明已经朽不堪言的躯体,眼神却依然咄咄逼人,气势昂然。这句话似曾相识,之前千面叔也写下过类似的言语:世上并无杨灵一。
“现在的你,相信有长生这种事吗?”他话题一转,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摇了摇头。长生,是古代帝王永恒不变的追求,但这违背自然规律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实现。要不然骊山地底下,又怎么会多出来那么多羧耍而不是长生的人?
他对我的回复似乎并不意外,只是颤着手指对着我:“可你偏偏就是那个长生的人,那个被诅咒、跟恶魔一起永生的人。”
我被他说得一愣一愣,僵在那半天才晃了几下脑袋,回过神来。在这种诡异的地方,碰上这么一群诡异的人,一不小心,还真容易被带进沟里。
“怎么?不相信?”看到我暴露出来的小心警惕,他身体微微前倾,有些好笑,“这可都是你告诉我的,就在六十年前。”
六十年前?这个人是疯子吗?六十年前,我在哪都不知道,难道我还穿越回去跟他说这么一通耸人听闻的话,吓唬他?
“这样,换一种问法。”他拄着拐杖,走起来身体左右摇晃,走到面前,抬头盯着我“你觉得杨运是谁?”
张了张嘴,有点不敢说出口,明明我才是那个居高临下的人,却莫名感到一阵压迫感:“爷爷……?”
“爷爷?”他失笑,就像是听到了本年度最好听的冷笑话一样,几次喘不上气来,差点就有晕过去的迹象,“下棋的人,却把自己困死在棋局里,一无所知,真不知道该说你可悲,还是该替你高兴。”
仿佛是在被人戏弄一样,再一再二不再三,一个个的都是这副腔调,任谁能受得了?我心里发着闷气,皱着眉,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他笑够了才停下来,继续他那耸人听闻的言论。
“杨灵一就是杨运,从一开始,就是你自己设下的局。”我越听越糊涂,他却起劲了,似乎真的知道什么惊天大秘密,恨不得一股脑儿全说出来,“青衣谋士杨运,才是你最开始的面目。”
青衣谋士?是指的那个青衣鬼面人吗?那个背负着累累血债、活在地狱里的人,才是我?
“渠国国主叔梁王,生了畸形胎儿,恐怖之极,下令诛杀,累及五家,诅咒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而你,就是布下这个千年诅咒的祸首。”
我的心不由一颤,他是怎么知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