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点点头,装出不好意思,睁着眼说瞎话:“昨儿我与阿真确实回得晚了,就没敢过去打扰长辈们,阿真只在外院见过祖父,陪祖父与客人说说话……我也没得到什么消息,刚才去延安院请安,听一位妈妈说府里有客人,这才赶紧过来!”
一边说着,走近前对着罗老太太盈盈福身,道声:“给老太太请安!”
又后退两步,照着前些天南宫照借来的宫嬷嬷所教,行云流水般施展开标准的双福礼,嘴里念叨:“给大太太、三太太请安!”
然后跟马氏行平辈礼:“大奶奶安!”
罗老太太面色不虞地看着锦绣哼了一声,金氏朝马氏瞧去,目光闪动,微微颔首,马氏便拉住锦绣的手,满含歉意道:“这事都怪我,昨儿我是让人去了一趟澄风院,想告诉你今天咱们家姑太太回府,可你那院门不开,想是在外头不曾回到,后来夜了,玉姐儿有些不舒服,粘着我吵闹不休,竟就忘了这事!害得今儿弟妹去往延安堂空跑一趟,又误了迎接客人,我真是该罚!”
锦绣摇摇头:“不怪嫂子,也是我走路太慢了!”
心下暗叹:真是人生如戏啊,自己原来也有做演员的潜质!
马氏拉锦绣走到罗秋面前,笑着道:“姑母,这便是三弟在赤州娶的媳妇儿,您瞧瞧,是不是很标致?”
又转向锦绣:“这是长宁伯林府世子夫人,咱们家的姑太太!弟妹快来见过姑太太!”
锦绣便朝着挨近罗老太太坐在罗汉榻上的罗秋福身行礼:“晚辈见过姑太太!”
罗秋冷哼:“罢了,一边儿去!我可当不起你这个礼!”
锦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真的吗?钟鸣鼎食、缨簪之家,竟然出了个比自己这个乡下村姑还不知礼仪的?自己再粗暴无礼,都不会直接对初次见面的人说“边儿去,别挡着我视线”!可是这位罗家姑太太,她就这么干了!
而旁边的罗老太太坐得稳稳当当,全然不把她女儿的无礼之言当回事,再扫看郑氏、金氏等人,俱是低眼垂眸,一副没听见的样子!
锦绣笑了,笑容如五月阳光下的鲜花,明媚娇美,活力无限,看在罗姑太太眼里,却是无比扎眼:
“你笑什么?乡野村姑,粗野鄙陋毫无规矩!也就是罗真那个有娘养没娘教的混帐逆子,才会看上这样儿的!还带回京城丢人现眼,简直辱没我们国公府的脸面!”
锦绣听了这话,不觉得可乐了,端起脸,冷冷地看罗秋一眼,转朝罗老太太正色道:
“敢问老太太,这位真的是堂堂成国公府精心教养出来的嫡亲小姐吗?我怎么瞧着像是假冒的?国公小姐即为贵女,所谓贵女,应具备高雅端庄、知书达礼、温良贤淑等条件,言容德工样样精研,可这一位呢?她的谈吐与修养,说实话还不如我身边一个丫环!如此劣质,怎么可能出身国公府?老太太当初不会是抱错孩子了吧!”
罗秋气坏了,扭曲着脸猛然站起,举手就朝锦绣打来:“我今儿就先教训教训你个尖嘴利牙坏心肠的粗野东西!忤逆顶撞我母亲,羞辱我哥嫂!我儿不过在你家住两日,你竟赶她出门,让几个女孩儿受尽委屈……我今日就是来跟你算帐的,不信我治不了你!”
锦绣站着不动,罗真说过,罗秋小时也跟着她父兄在校场习练得几招武艺,以作防身健体之用,看她身量高挑,体质也不错,敢挑衅,就得承受被反击的后果!
却见眼前绿影晃过,又是罗大奶奶马氏,穿件豆绿缎面绣金色牡丹褙子,挡在锦绣面前,嘴里喊着“姑母息怒”,一边用尽全力拖住罗秋,坠马髻上的金钗步摇都被撞歪了,大奶奶做到她这份上,也真是辛苦!
见此情形,郑氏一脸急色却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才好,金氏款款起身,不慌不忙站在边上劝着:“姑太太,您大人大量,看在晚辈不知事的份上,请不要计较了!真儿媳妇啊,赶紧地,给你姑母赔个礼,这事就过去了!”
锦绣:“……”
又不是我的错,我赔个毛线礼!
放那神经病过来看我不揍她丫的!大不了不在你们京城住,回赤州城东山村过逍遥自在日子去!
罗老太太又气又急,使劲儿捶着罗汉床:“住手住手!都给我停下!”
罗秋推开马氏,回身冲着罗老太太道:“娘!既进了这个门,就任你拿捏弹压,怎么就教训不得她?”
罗老太太叹口气,朝女儿招招手:“来来,坐着说话。儿啊,你这性子且得改改,太急燥了,须知来日方长,什么时候拾掇她不行?非得这会子……”
锦绣再次无语,没眼睛看这对极品母女互动,对罗老太太说道:“晚辈请过安,也见过姑太太,没事的话,就先回房了,晚辈告退!”
罗秋已被她娘拉着坐下,此时又倏地站起,怒道:“看看,说你粗鄙无礼没教养,你还不服气!长辈谈话,你妄自插嘴!不说你是个新媳妇,便是寻常晚辈,这会子不应该在长辈跟前服侍陪伴么?你却要告退,你想做什么?不贤不孝的东西!”
锦绣冷冷道:“我有没有教养、是否贤孝,轮不到你来评定!我倒是想在这儿服侍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