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飘飘,地面上积雪有尺余厚,双匹马拉车原也不吃力,但今天是大年初二,人们纷纷出门走亲戚,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罗真和锦绣的马车夹杂在中间,想快也快不起来。
好在他们也不赶时间,已经先让人过贾府去通报了一声,只要午饭前到达就行了。
罗真难得有闲情逸志陪锦绣看街景瞧热闹,按照锦绣所说,慢慢看着众人百态,倒也觉得挺有意思,只是锦绣很不老实,隔着一层薄纱她非说看不过瘾,硬要把窗纱挽起来,这样,夫妻俩面容身形显露,也变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罗真自己不怕被人看,但很介意人家看他的绣绣,特别是男人的目光,在锦绣脸上停留稍微久一点,都恨不得挖出那人的眼珠子!
展臂将靠近窗边的锦绣揽回来,说道:“整条街都这样,看两眼也就够了,把窗纱放下来吧。”
锦绣除了看人看景,还在研究京城的马车,到底是帝都,和赤州城有很大不同,这里马车样式挺多的,官宦人家乘坐的马车首先要庄重,给人以沉稳之感,材质可以很考究,却并不太显浮华,富豪世家就不用说了,怎么富贵怎么来,就连普通民用的小马车,也有造型极其精巧漂亮的……正看得有味呢,被罗真打断,很不乐意:
“这么长这么大一条街,满街的人和车,只看两眼哪够?你倒是在京城长大的,我可刚从乡下来,总得细细了解一下吧?”
罗真看着她,宠溺一笑:“随你,爱看就看!你又不是那十分好奇凡事要探个究竟的人,今天对这大街如此感兴趣,倒也难得!”
锦绣道:“我也不看别的,我就看马车,这些车造型多样,各有特色,车壁上雕刻的各种花纹,或简约或繁复,都那么的优美隽雅、古色古香!”
“古色古香?”罗真闻言,也朝外头看去,神情有些迷惑:“马车样式一直都这样的啊,我怎么没看出哪里古色古香?”
锦绣:“……”
好吧,夏虫不可语于冰,自己这个来自不同时空的灵魂,没法跟最亲密的人作出解释!
被罗真揽在怀里,感受着外头各个角度而来的灼灼目光,锦绣终于有些不适应了,刚要伸手把窗纱放下来,却见一架精致小马车接连越过两架马车,几乎是打横朝这边冲来,耳边听得一把软糯娇甜的嗓音,激动地连喊两声:“真哥哥!”
锦绣手一顿,索性没放下窗帘,侧转脸看罗真:“应该是找你的吧?也不知是哪家妹妹!”
罗真皱眉:母亲只生了他一个,没有弟弟妹妹,所以不习惯当哥,金氏所生他就没当是亲的!叫他真哥哥的女孩不少,但他一般都不作答理,亲口答应过的只有几个,全是共过生死的同袍家里的妹妹,突然冒出这一个,会是谁?
夫妻俩瞧着小马车调整好方向,与他们并驾齐驱,那车窗上的宝蓝色绣花帘子这才刷一声拉开,一张尚带些青嫩但绝对令人见之难忘的艳丽少女面容显露了出来,少女巧笑倩兮,满眼里只看见罗真,丝毫不掩饰脸上的思恋倾慕神情:
“真哥哥!远远看见,实不敢相信……我是秀秀啊,就是郁敏秀!三年前在通州码头,真哥哥救了我并护送回京,后来表姐夫……真哥哥还记得吧?”
美女螓首低垂,略带羞涩,锦绣不由看呆了,来到这个大夏朝,见过很多美女,但美得纯天然毫无缺憾真正称得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还是极少数,眼前这个就是美中极品,不论五官相貌,或是气质神韵,如果选美的话她一定给这姑娘投票,一直投到她当冠军!
欣赏美人之时她耳朵却没闲着,很敏感地捕捉到两个信息:这美女曾被罗真救下并护送过;还有还有,这美女居然叫秀秀!
什么嘛?绣绣,不是罗真专给自己取的小名吗?
到底怎么回事?罗真与眼前这个秀秀之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三年前的通州码头?三年前冯锦绣和罗真还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枚个体!
锦绣心底一沉,莫名地就冒出几串酸泡泡,罗真却似有感应,箍在她腰部的手臂收紧了些,面无表情朝对面的美人道:
“原来是郁姑娘!年节大街拥挤,我夫妻今日出门都不带仪仗,郁姑娘这般行走,却不合适!还请姑娘留意些,务必安于行道,于己于人都方便!罗某先行一步,姑娘请便!”
罗真说完左手一抬,挽起的窗纱便垂落下来!
但那层纱却太薄了些,美人姣姣如明月的面容依然看得清楚,那灼热殷切的爱慕眼神更是轻易就穿透进来,郁敏秀见罗真态度冷淡,有些焦急,软糯甜美的声音里带着祈求,显得楚楚可怜:
“真哥哥!一别三年,秀秀甚是想念!秀秀才回到京城不久……可否容我与真哥哥说几句话?前面有个清风茶楼,清新雅致,我们去坐一会吧?”
锦绣:“……”
罗真朝着前方轻斥:“还不快走!”
马车倏然加快速度,却不是和那辆小马车同一方向,而是改了道,直接拐往另一条街去了!
锦绣再次无语:罗真明明说过顺着这条街直直往前,到头就是贾府,这一改道,那不是还得绕一圈回来?今天带的人不多,是吉祥驾车,合着吉祥也知道对面那小美女是什么人,难道是很不好打发的主?
腹诽着,锦绣不打算先开口,等看罗真怎么解释。
罗真捧住锦绣的脸,和她四目相对,轻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