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锦绣一踏进后头小跨院,就听见贾霆和罗松你一言我一语争执着。
“他蒙受罗家祖荫,偏生出反骨向着你们贾家,还不是因为你们兄弟时时刻刻围在他身边?我的儿子成了白眼狼,你们可满意了!”
“呵呵!你莫是忘了吧?他那一身骨肉可是贾家女子给的,贾家当他亲孙子疼惜,他向着贾家也是应该!你们罗家薄情寡义,当他是一根草芥,十二岁扔进大营无人问津,好不容易抢得点军功冒出头来在你面前露个脸,还让你三天两头不是赏军棍就是捆绑砍头!好意思说什么祖荫?我呸!我还真的巴望真儿是无情无意的白眼狼,彻底与你罗家决裂才好,可惜他不是!这孩子还没修炼到家,心太软!把你这薄情寡义的老家伙抬来做甚?就让你被这箭毒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一直痛死了我才称心!”
“你……你他娘的贾霆,给老子等着!”
“你姥姥!来啊!老子随时奉陪,揍不死你!”
“……”
锦绣在院门外站了一会,等里边争吵稍微停顿,才示意香枝上前轻扣门环,立刻有人赶来将虚掩的院门打开,看见锦绣,顿时长长松了口气,高声传报:
“三少奶奶来了!”
这小厮是罗松身边的,如果是贾霆的人,则会说“少夫人来了”。
两个水火不容的人偏要合居一院,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不过瞧着罗松竟然已经能够和贾霆争吵,没有因争吵而起的激烈情绪导致昏厥或产生痉挛,便可知道,他恢复得挺快的。
这是得益于纯净灵泉,锦绣特意为之,但也只给两滴,之后由着他慢慢好起来,控制在腊月前让他病痛消除大半,能够饮食正常、谈说自如地坐在木轮椅上回京。就可以了!
锦绣走进院子里,看见贾霆拄着拐杖在院子里绕圈走路,罗松倚靠在廊庑下一个软榻上,面向庭园。伸展着四肢由两边两个黛衣小丫头替他揉捏筋骨,另有个着粉色衣裙身段娇娆的俏婢喂他吃东西。
那俏婢叫雪莲,原是罗老夫人身边大丫头,因金氏不能进田宅,罗老夫人心疼儿子。便将雪莲给了罗松,虽然罗松病得要死要活应该什么都干不了,但罗老夫人觉得她儿子如此贵重,必须得有人暖床的才行。
两个人今天怎么会吵起来,锦绣看了看贾霆站的位置,心里大致明白:估计是罗松看到贾霆能走路而他还得躺着心理不平衡,又见贾霆一次次从大水缸中间走到他这边来,更加不高兴,如此这般自然就成了争吵!
四十岁的人了,罗松都已做了祖父。还能为这点小事吵起来,果然是闲得太无聊!
锦绣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分别跟两位长辈请过安,从丫环手里接过竹篮,把自己做的小吃食各呈上一份。
贾霆让锦绣扶着自己走回屋廊桌边坐下,容姨娘用热巾帕替他擦了手脸,抓起锦绣送来的点心就咬,边吃边赞,满脸的高兴喜欢。
罗松却是如往常一样,扬声对雪莲道:“你们几个拿去分吃了吧!”
锦绣懒得理他。同住一个宅院,她想吃什么就做,做出来了也不会吃独食,每人都分些是她做晚辈的心意。人家吃不吃,那可管不着!
只是她不知道老傲娇罗松的可恶之处:故意当着她的面将她送的点心赏给丫头,私底下却要雪莲喂几个给他尝尝,分明就是承了恩惠偏又不肯承认。
锦绣和贾霆坐在廊庑下谈说了一会,雪莲就走来,说世子爷请三少奶奶过去。有几句话要和三少奶奶谈。
锦绣也不懂罗松发什么神经,每次她来到小跨院,他总是一副瞧不上她的样子,她如果只是和贾舅父请过安说两句话就走,罗松便嘛事没有,而一旦她坐下和贾舅父有说有笑,罗松很快使人来把她叫过去,说不上三两句就借口自己累了经不得吵,把她打发回前院,叫她过来根本没事,仅仅为了不让她和贾舅父交谈而已!
对于罗松的奇葩锦绣也很鄙视,却没理由拒绝,只好向贾舅父告辞,跟着雪莲去到罗松跟前,打算听他两句废话之后就离开。
这次罗松倒是说了件正经事:“昨儿你……你婶娘,派人从州城送了信来,说真儿为他祖母和妹妹们置买的宅子,她们竟然进不去,这是为何?”
锦绣回答:“当初罗真买下那所宅子,既为迎接老太太,也为做新房之用,原本姑娘们住着也没什么,但现在,罗妍和罗真势同水火,三叔父确定再让罗妍住进去么?罗真回来见到罗妍,可不敢保证他会做出什么来!”
罗松怒道:“混帐!他们是亲兄妹,即便因故生了嫌隙,手足间哪有隔夜仇?你做为罗家媳妇,丈夫和小姑都是至亲,不思量居中调停,竟发此言论,可见德行亏欠,亏你还是读书人家出身!”
锦绣冷笑:“世子爷,混帐的人是你才对吧!凡事皆有因果,你糊涂在前,却想让罗真和罗妍成为没有隔夜仇的手足,那是做梦!你的夫人、你的女儿是什么样的本质和脾性,你自己知道,与她们比,我都可以做圣女了!所以,说我德行亏欠这句话,请你收回,不然,别怪我说出难听的来!”
“你、你这个……”
“诶,你要是再说一句近似于德行亏欠这样的话,我定要招罗真回来,把你送走!”
罗松气得面色紫涨,半晌挤出一句:“你婶母和姑娘们俱是女子,难不成让她们流落赤州城街头?”
“你开玩笑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