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罩在密集的水帘里,显得静谧而又凄清。长街上灯火寥落,商铺紧闭,呈现出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萧条清冷的场景;唯有贯穿市间的泰晤士河河水亘古不变,依旧由西向东,绵绵流向北海去。
“哧!”泥水四溅,一辆黑色的高档劳斯莱斯轿车停在了唐宁街的海军部大楼前。后排车门倏然开启,随即便是一朵伞花撑开,将从天而降的密集银丝阻隔在了下方的空间之外。片刻之后,一名身着风衣的胖子从车内走出,嘴角叼着一根燃着的巴西雪茄;虽然他早已年逾六旬,身形也臃肿得宛若水桶,但他那双眼眸却是精光四射,气势逼人,让人全然忘记了他的外表和年龄。
“向您致敬,尊敬的海军大臣阁下!”见到胖子出现,站在海军大楼门前的两名士兵神情凛然,向他致以标准的军礼。尽管面前之人是在今天战争爆发后才被任命的新部长阁员,但他的名字和相貌,在整个英国却早已是家喻户晓了。早在近30年前,温斯顿-丘吉尔就已经是海军大臣,并担任过多项政府要职;而在他下野赋闲的近十年内,这名保守党要员也退而不休,其在下院中不断发表演说,号召人们要警惕以国社党为代表的世界法西斯主义的兴起。
虽然在整个30年代,丘吉尔都被英国主流群体痛斥为战争狂魔和绞肉屠夫,然而当德国进攻波兰的消息传来之后,从和平麻痹的迷雾中幡然醒悟过来的英国人民,终于发现丘吉尔是正确的了。他早已作出断言:对法西斯的扩张纵容只会助长对方的气焰,使得英国不得不在日后付出极其沉重的代价,与更加强大而致命的敌人作战。现在,丘吉尔的判断早已一语成谶:相比于希特勒宣布退出裁军会议的1933年11月,今天的德**力何止强大了10倍?如果英国上下能提早意识到他的英明远见,今天又怎么会迎来一场新的欧洲大战?
夜雨瓢泼,朔风吹疾。丘吉尔向驻守大门的卫兵点头示意。满怀复杂之情的迈入了这幢曾经无比熟悉、今天却已经有了几分陌生的大楼之内。拾阶攀梯,穿厅过廊,无数尘封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向他纷至沓来,让他心潮汹涌。久久难以平息。当丘吉尔再度走进那间古朴庄严的大办公厅,看到墙上那张他在25年前亲自挂起的作战地图时,丘吉尔竟忽然有一种时光错乱的感觉:仿佛现在正是1914年,而他则仍是那位意气风发、准备在海军大臣任上大展拳脚的热血中年。
一道闪电陡然亮起,天地皆白。苍老的人影照映在宽大的落地窗上。让目睹了镜中自己模样的丘吉尔猛然从失神中惊醒。现在早已不是从前了。
此时的不列颠正处在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当中,其形势之恶劣,无疑远远超出了上场大战期间不列颠面临的局面。就在今天午后,德国舰载机对斯卡帕湾发起了突然袭击:港口中的所有大型战舰均被炸沉,军舰沉没总吨位高得令初闻这个噩耗的丘吉尔眼前发黑,几乎便要立时晕厥。时至今日,英国海军的阵容和20年前早已不可同日而语,经历了两次大规模自废武功的圣乔治舰队只剩下了15艘主力舰;而在短短半个下午之内,这些船就被摧毁了三分之一!
尽管丘吉尔是在今天下午2时才被张伯伦邀请回内阁担任海军大臣,对这场悲剧的发生并不负责。但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对他接下来将要采取的行动而言,却无疑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决心和君权号的沉没倒也罢了,海军原本就只打算让这些老r级续命到1941年,随后就被全新的乔治五世级代替;可纳尔逊、厌战、和反击3舰,却都是当前皇家海军的精锐,她们的损失对英国的海上局势而言将是致命的打击!再加上20余艘辅助军舰的沉没,使得本土舰队再想如上场大战时那般在北海建立起远程封锁必将变得漏洞百出。现在,要想拦截、留下、并消灭德国突入大西洋的高速破交舰队,谈何容易?
“德国人竟然用舰载机,在战争刚刚爆发后就偷袭我们的军港……”丘吉尔咬牙开口。声音中充满了仇恨和愤怒。这种依靠战术获胜的方法,和他本人倚重战略的风格大相径庭;这种感觉便像是在国际象棋的博弈中,对方的车突然无视规则的走起了斜线,将自己原本处于绝对安全区域的王后给偷掉了一样。令人怒火万丈。然而,自己的棋局却已经是因此而陷入了明显的劣势。现在自己又该采取什么样的手段,才能扭转当前的这一不利的形势?
此外,如何应对因斯卡帕湾的惨败所产生的负面舆论,也是摆在丘吉尔这个身为政府阁员的海军大臣、以及当前保守党政府所亟待解决的难题。毕竟这次是英国主动向德国宣战,结果却在两个小时后就遭到了当面一记狠狠铁拳;如果处理不当。很容易就会引爆民众心中那原本就占有极大比例的反战情绪。到那时,不仅保守党政府会因为“误国害国”的喧嚣反对声而丢掉政权,新政府也极有可能会向德国请和。而如此产生的恶果将十倍于去年签署的《慕尼黑协定》!
正思量间,一阵皮靴踏在地板上的脚步声忽然响起,距离大办公厅越来越近。丘吉尔转头望去,却见是以第一海务大臣邦德上将为首的几名现役海军将领出现在了门前。丘吉尔微微点了点头,让客人们在长桌前就坐。这些将军原本就是他邀请来的,意在通过一场会议,寻求解决英国海军当前所处的危险境地的良计。
“经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