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哪里有当着人的面拆开的。”贾母笑道。
贾母的话音刚落,就看见贾宝玉皱着眉头拿出了一本不知道是谁编纂的八股文出来,生气的扔了东西道:“什么东西!送什么不好为何偏送这种东西。时文八股一道,原非圣贤之制撰,焉能阐发圣贤之微奥,不过作后人饵名钓禄之阶。好好的一个俊秀人儿,也学的钓名沽誉,入了国贼禄鬼之流(1)。”
场面再次寂静。
王夫人简直是气的脸色铁青。三春沉默不做声,薛宝钗则是面色发白,看了贾宝玉一眼,然后眼神流连在王仁和贾宝玉之间,最终握住了旁边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的薛夫人的手。
薛夫人被女儿这么一握,顿时想要说话的yù_wàng沉寂了下来,用帕子掩住嘴巴,忧虑的看了薛宝钗一眼。薛宝钗对她轻轻摇了头。
贾母脸上也是有些无奈,便对王仁笑道:“仁哥儿莫要在意,不过是小孩子顽皮时候说的混话。”
“不,没关系。”王仁道:“我也担心宝玉不喜欢这份礼物,因此特地买了另一样东西,据说来自西方的东西。宝玉看看喜不喜欢?”
贾宝玉一听,将自己嫌弃仍在地上的盒子捡了起来,赫然发现盒子里还有一瓶红色的东西。当宝玉将红色的东西拿出来后,屋内所有人都震惊了。
很多人都知道贾宝玉的名声,不爱读书只懂得鼓捣胭脂,而如今王仁送礼送了一盒胭脂……这是什么意思?
于众人震惊的眼神不同,贾宝玉的脸上满是欢喜:“仁大哥这倒是懂我,只是这胭脂里面怎么都是水,看着倒是新奇,香味也很浓。”
“据说西方人体味浓重,这些都是加香用的香水,和香囊一样的用处。”王仁道:“我对这些也没什么研究,这还是听店老板讲的。”
“原来如此。”贾宝玉笑道:“不知那店铺所在何处?”
“够了!”贾母怒道:“宝玉累了,老二家的,送宝玉进屋。”
王夫人脸色铁青的站起身道:“是,老太太。”说着就拽着宝玉往屋子里走。
几位姑娘看着不妙,也立刻起身告辞。很快这里就只剩下老太太,王仁和老太太身边的丫鬟了。
“仁哥,你这是何意啊?”贾母又是疑惑又是愤怒的问道。
“常听别人提起,贾府二房宝玉衔玉而诞,当是有大造化的人。”王仁道:“听说现在的宝玉终日在内帏厮混,还觉得不可置信,如今一见,方知宝玉的行为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贾母沉默了,然后才道:“这也是我终日太过宠溺他。自从他大哥在科考后不幸去了,我就再也不想……而这大造化的话,莫要再提了。”
王仁顿了一下,这‘大造化的话莫要再提’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不是贾府故意放出的消息吗?
“我贾家再如何也不过是所将军府,将军府里的孩子造化再大,能比的上龙子皇孙吗。”贾母低声道:“老二家的看不清,这才闹的沸沸扬扬,仁哥以后还是莫提了。”
看来贾府也就剩下贾母这么一个明白人了。
“仁哥若是无事,还是不要来了。”贾母道:“你既然不想来,我们也不会逼着你。只是你妹妹心中总是挂念着你,罢了,你也回去吧。”
王仁:拿妹妹威胁我?
他可不吃这套。
王仁对贾母告了一声罪,然后就痛快的扭头走了。
贾府,他现在的确不想再来了。
这是一趟浑水,再怎么过滤泥沙都清不干净的浑水。
回头看看荣国府的招牌,围绕在荣国府中的气正在逐渐散去。
罢了,回家。
此时的荣国府内,薛宝钗双手不停的搅着,心中甚是不安。
“怎么了,宝钗?你之前为何阻止我?”薛夫人满脸不解。
“母亲,您说,贾史薛王,如今四大世家,靠的是谁?”薛宝钗问道。
薛夫人讷讷道:“这……按照品级来说,应该是贾家最高,其次是史家……”
薛宝钗摇摇头:“不过是没有职位的爵罢了。母亲,来京前大哥曾为香菱打死人命,因此惹上了官司。若是那当官的不依不饶,您觉得凭借贾家的势力,当真能有那本事将人从牢狱里捞出来?”
薛夫人沉默了。
“那判案的官员草草结案,然后递信件上京,可这信偏偏谁都不给,只送到了风丫头手中,母亲可知道这是为何?”薛宝钗道:“并非仅仅是因为凤丫头是贾府的奶奶,更是因为凤丫头是舅舅的女儿。否则这信为何不到贾琏手中,为何不送去大哥这里,而是偏偏给了凤丫头呢。”
薛夫人沉思许久,慢慢的点头:“我的宝钗言之有理。”
“如今四大家族,两个大家族都已经不如以往了。母亲,您看看咱家,不说远的,可曾比得上去年,前年?如今的生活一日不如一日,哥哥又不是个上进的。前段时间史家的湘云也来过,我看她在史家的日子也没有多好过。如今史家虽有两位侯爷,可不还是空有爵位没有官职?贾府如今和我那一辈的又有哪个可以拿得出手?琏哥的官职是买来的,宝玉又极度厌恶读书,这样下去,贾府也有盼头?不过是空有偌大的家业却没有将家业继承下去的人。”
薛夫人也是满脸愁容,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今,也只有王家崛起了,舅舅位居一品,而仁表哥又被皇帝亲封五品,且如今仁表哥尚且年少……”薛宝钗淡淡道:“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