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正阳门,再行一段距离,离宗庙、社稷已是不远。
远看去,只见原先威严屹立的宗庙、社稷,却竟是和城中的屋舍、南北宫里的宫殿一样,也变成了残垣断壁。
孙坚终於难以克制情感,啼泣泪下,拔剑在手,立誓说道:“不灭董卓三族,坚不为人臣!”
洛阳城中如此,是不能住了,文丑、孙坚因便驻於城外,两人一面等着董卓的下落,一面点派兵卒埽除宗庙,平塞诸陵,收拾董卓留下的那一番城中、宫中的残局。
……
许攸同逄纪相识一眼,之后,说道:“闻军报称:文、孙二将军击破太谷后,董卓曾遣李傕至太谷求和,许文将军以司隶校尉,许孙将军以执金吾。这计策就是:将军可表一人为颍川太守,表一人为常山中尉。”
许攸、逢纪的这一计可谓毒辣,乃是釜底抽薪之计。
司隶校尉、执金吾固是位高权重,可现在洛阳是个什么情况?
不但洛阳城池被毁,内无居民,而且周边数百里也无人烟,文丑、孙坚如真是留在了这里,别说壮大实力了,便是他两人现下的那各两万多人马恐怕也会要养不起了,当此乱世之际,没了兵马,只有个“贵重”的空衔,又有何用?
可以预料到,袁绍的这两个表只要一出来,文丑、孙坚别无它法,为了免得地盘被别人占去,只能立刻从洛阳撤军,各归本郡,如此一来,他俩追击董卓、再击长安、迎驾东返的打算也就只能落空,而他俩的这个打算只要一落空,袁绍也就不用担忧他俩的威胁会变得更大了。
只是,这个计策毒辣归毒辣,如是施出来,却未免会有损袁绍的名声。
明眼人谁会看不出袁绍真实的用意?
袁绍因之迟疑。说道:“子孝与我为盟,我如表他人为常山中尉,会不会引人非议?”
逢纪说道:“成大事者,何在意他人非议?今世乱。兵强者胜。将军只要能得到冀州,以冀州为资,凭将军的家声、名望,袭光武故事,削平诸乱。定天下如反掌之易!待天下定后,谁又还会再来非议将军?”
袁绍问许攸:“子远,卿何意也?”
许攸答道:“诚如元图所言,文、孙二将军今已败董卓,独得光复洛阳之功,以攸之见,将军如不早谋,再等到他两人克取长安,迎驾东返,将不可复制矣!”
袁绍做出了决定。说道:“我即表周昂为颍川太守,表淳于琼为常山中尉。”
……
鲁阳,袁术军中。
闻报文丑、孙坚大败董卓,已光复洛阳,袁术大惊,下意识得从席上站起,追问道:“果真已败董贼,克复洛阳?”
来报信的人答道:“是。”
袁术良久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落座。打发了这报信之人出去,问席上诸人道:“不意文、孙二子竟这般侥幸,居然能击败董贼,光复洛阳。”
席上众人也各惊诧。
一人离席起身。说道:“文、孙既败董卓、克复洛阳,值此之时,将军不可犹豫,当立即亲提兵马,急至洛阳,与文、孙合兵。共追董卓。”
又一人起身说道:“此言谬矣!”
袁术看去,见反对袁术提兵去洛的乃是他帐下的长史杨弘。
袁术是货真价实的后将军,后将军是重号将军之一,可以开府,长史是将军府中的一个重要吏职,相当於后世的秘书长或幕僚长。
袁术问道:“德业,卿何意也?”
德业,是杨弘的字。
杨弘说道:“今刘表在荆,居宜城,招揽英豪,意在明公,蒯良、蒯越、蔡瑁诸辈皆投从之,在这个时候,明公如提兵出州,则董卓能否为明公得获吾不知也,南阳、荆州将不复为明公所有,吾却知也!”
刘表在宜城,招揽荆州英豪,聚兵收粮,所为者只有一事:那就是想要把袁术赶走。在这种关键的时刻,袁术如果主动带兵离境,可以想见,不但荆州他不可能再得到了,并且甚而连南阳他也不能再保有了,而如无了南阳,袁术也就成了无根之萍,将难以再成就大事了。
杨弘这番话说到了袁术的心里,袁术说道:“诚如卿言,刘景升意图叵测,我确是不可稍离鲁阳,可文、孙二子已复洛阳,我若是不与理会,万一他俩再克复长安,迎回天子?这……。”
文丑、孙坚如真的能迎回天子,那他俩就是此次讨董的最大功臣,袁绍、袁术都得靠边站了。
杨弘说道:“吾有一策,可使文、孙不得迎驾东返。”
“噢?是何计也,快快道来!”
“文、孙素不敬将军,殊可恨也!如无刘表在侧,将军自可趁如今他俩主力在外之机,遣一猛将,入据颍川,只惜今有刘表在荆,此计却是不得行也。”
刘表已经是一个大敌了,如再遣兵去抢颍川,那便是又惹上了文丑、孙坚这两个强敌,此计确是不能用。
袁术说道:“此计既不能用,然则卿计到底为何?”
“吾闻董卓曾欲表孙坚为执金吾,文丑为司隶校尉,将军可由此另表一人为颍川太守,再表一人为常山中尉,如此,孙坚、文丑为保颍川、常山不失,必归也。只要他俩归郡,自就不会再有他俩追击董卓、迎驾东返的可能了。”
杨弘却是与逢纪、许攸想到一块儿去了。
袁绍在听到此策时,因担忧自己的名声会因此受损而有所迟疑,袁术却是毫无迟疑,闻言大喜,说道:“此计妙哉!”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