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使者走后,胡轸在帐中坐了片刻,处理了些军务,觉得应该出去观望一下文丑、孙坚以及斜对面吴景、孙贲各人营地的形势,於是带着左右,起身离席,却才刚来到帐门口,忽听得帐外有人窃窃私语,倾耳细听之,听不太清楚,隐约听到似乎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胡轸遂出了帐外,往声音传来处看去,见是两个卫士。这两个卫士看到胡轸出来,连忙收了声,不再私语。胡轸招手唤他两人近前,问道:“汝二人适才在小声嘀咕些什么?”
这两个卫士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回答。胡轸顿时心头生疑,和颜悦色地又问道:“为何不说话?不管你二人说了什么,但且言来。”
这两个卫士还是不敢回答。胡轸於是收起温颜,拿出怒容,厉声喝问道:“汝二鼠子!可是在商量背我投文、孙?”
这两个卫士吓了一大跳,惊惶拜倒,说道:“小人两个俱凉州人,久从将军左右,深得将军恩养,岂敢会有背将军而投文、孙之念?”
胡轸又放低声音,温声问道:“那你两人刚才是在说些什么?”这两个卫士仍是不敢讲。
胡轸笑骂道:“如你两人所言,你二人俱我凉州男儿,却怎么支支吾吾,好似个妇人?有什么话是说不得,我听不得的?”
“只怕将军生气。”
“只管说罢,我不气。”
这两个卫士於是回答说道:“我等听说:吕将军在知道将军‘妙算应伏’后,对徐将军说……,说……。”
所谓“妙算应伏”,这说得自是胡轸“未入文丑、孙坚伏击圈”这件得意之事。
“吕将军对徐将军说什么?”
“说:将军无胆。”
“什么?”
“吕将军说:他以三千之骑,敌孙坚数万之众,而将军以万人之众,却不敢敌文、孙数千之卒。是以,他说:将军无胆。”
胡轸勃然大怒,只觉怒气腾腾从脚上直窜到头顶。注意到周围卫士都在偷看这边的情况,想来他们是都应已听到了自己和这两个卫士的听话,怒气旋即又变为羞恼,他想拔剑出来。近处却无物可斫,遂闭上眼,长吸了一口气,勉强压抑住滚滚的怒火、羞恼,问这两个卫士:“吕将军对徐将军说的话。你两人怎会知晓?”
“昨晚将军不是派了阿成去见吕、徐二将军么?这些话都是阿成在二将军部中听到的。”
“阿成”,是昨晚胡轸派去见吕布、徐荣的那个人,同时这个“阿成”也是胡轸的亲卫之一。
听到这里,胡轸知此事不是虚传,应是真的了。阿成既能把这件听来的事说给眼前这两个卫士知,这两个卫士也就会能把这件事说给别人的听,也许用不了多久,全军就都会知道:吕布说胡轸无胆。
这是关系到胡轸为将之尊严的事,他岂会安之如素?越想越是愤怒和羞恼。他佯装大笑,说道:“吕将军。我素知也,此他之激将之法。哈哈,我来战前,相国特地叮嘱:命我万事持以重。我身为三军主将,怎会受他此激?到底我有无胆略,且等来日与文、孙战时,请吕将军一观,他即可知也。”
说完,他也不去看文丑等人的营地了,转身回到帐内。到了帐中。他这火气终是按不住了,拔出利剑,劈砍在案几之上,怒对左右说道:“吕布卖主之徒。何来资格说我?徐荣非我凉州人,我就知道他靠不住!果不其然!今我奉相国之命,出讨文、孙,责大任重,说不得,是要斩一两个青绶以明军纪。以励士气了!”
“青绶”,是九卿、中二千石、二千石所佩之绶,遍数胡轸现下的军中,够资格佩戴青绶的只有胡轸、吕布、徐荣三人而已,他说要斩“一两个青绶”以明纪律、励士气,这“一两个青绶”指的是谁,很明显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吕布对徐荣说的话能传到胡轸耳中,胡轸说“当斩一二青绶”的话自也能传到吕布、徐荣的耳中,至多是时间早晚的关系罢了。
文丑、孙坚营中。
胡轸、徐荣相继来到,就在胡轸勃发大怒、放言要斩一二青绶的这天下午,文丑与孙坚在帐中军议。
文丑对孙坚说道:“文台,从早上到刚才,胡轸营虽无动静,徐荣、吕布营却多次有人登高窥视黄盖、孙贲营,以我看来,搞不好董兵是想先拿黄盖、孙贲下手。”
“若真是如此,那再好不过!”
“再好不过?”
“你我设伏胡轸不成,被他轻巧巧到了太谷关外,我正愁没有机会收拾他,如董兵真要先击黄盖、孙贲,你我正好也可趁此良机,往击胡轸,以先将之破灭!”
“文台,我所虑者,是恐怕黄盖、孙贲挡不住董兵的攻势啊。”
“董兵虽精,黄盖、孙贲营亦足数千之众,怎会挡不住董兵的攻势?”
“关西兵精於长矛,攻坚破阵,善战无前,黄盖、孙贲虽有数千之众,如独挡之,恐难支也。”
“关西兵”,说的是函谷关以西地方的士兵,也就凉、并之卒。
这些地方羌胡多,羌胡中骑兵多,为能更好地对付羌胡骑兵,在汉人的步卒与之战斗时,往往就会用长矛列阵,一丈多长的长矛列开,就像个铁刺猬似的,威力极大,而这个步卒的长矛阵,不仅可以用来守,也可以用来攻,进攻的时候这种战法也是一件大杀器。
文霸、韩当、徐绲追击胡轸的时候,为何无功而返?军报里就提到过一句:胡军“枪弩环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