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非常漫长,但再如何漫长,晨曦也在天际边慢慢洋溢起来,光辉一点一点从地球的另外一端蔓延过来,岩石和泥土上被撒上了金色的色彩,温度也渐渐的从极端的寒冷回升。
阿班把自己脑袋上戴着的帽子微微撩起来一些,他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的那艘巨大的货船,货船上冒着烟,勉强靠着动力才能悬浮于天空之上,而更远的地方,联盟军的舰队发射了无数个高能量炸弹,那些炸弹带着一条条火光的尾巴,朝着那艘孤零零的货船冲上去,一顿疯狂地狂轰乱炸。
货船的防御力明显不够,加之之前已经被虫族耗光了防御罩,此刻更是无法抵挡联盟军队的炮轰,很快,联盟军队就利用飞船折叠空间跳跃的原理,在货船附近的指定地点制造出了一个虫洞。
那个虫洞就像是在半空中撕裂开的一道巨大的圆形异次元通道一样,闪烁着奇异的微光,而虫洞里面则是一片漆黑。
联盟军用轰击炮将那货船整艘货船都轰进了虫洞里,即使站得非常远,阿班也能清楚地看见这次炮轰的全过程,那艘货船因为炮弹的冲击力一直往后退,而虫洞的吸引力也在疯狂地将它整个吸引进去,货船很快就被虫洞的漆黑给彻底吞没。
在逐渐扬起的晨光中,这虫洞在半空中撕开了巨大裂口,就像是无形怪物张开的大嘴,在吞噬着天空和大地,宛如一片末日地狱的场景。
阿班无法形容自己看见这一切时的心境,他朝着那个被吞噬的货船的方向走了几步,低声喃喃的念叨:“阿诺。”
即使并未亲眼见证,但阿班却有一种可怕的直觉,他觉得他的弟弟就在那艘货船上,那艘被炮火和虫洞所吞噬的货船上,阿诺就在那里。
这种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那么真实,让阿班感觉自己胸口有些窒息一般的疼痛。
阿班从未正面正视过自己对弟弟的感情,他觉得不需要去正视,因为基础就摆在那儿,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是同生共死过无数回的亲人。
阿班相信阿诺,他知道弟弟不会死,当初阿班将自家弟弟送进联盟去当傀儡师,就是为了让他不死,只要拥有了魔偶,至少生命可以得到最基本的保证,其他事物,阿班觉得都可以去慢慢争取。
正因如此,阿班才会一直认为,就算自己都死了,阿诺也不会死。
只是偶尔,阿班也会感到有点害怕,他会回想起很多很多年前,想起父母离世,自己才十二岁,他想起当时的阿诺,才是一个话都说不清的六岁小孩,一直跟在哥哥的屁股后面哭,哭着找妈妈。
阿班曾经恨过他,恨这个弟弟,他觉得这孩子拖累了自己。他曾经在最艰苦和阴暗的时候,无数次想过要抛弃他,但是最终都失败了,阿班没能做到,不仅没能做到,阿班还拼尽全力努力为阿诺争取生存的机会,他做梦都希望可以让阿诺顺利地活下来。
即使是活在这种残破的星球上。
在父母离开后,阿诺就是他最重要的亲人了,是他的全部,是他的世界,是支撑他直到今天的人。
应该怎么做,才能让阿班再也不会失去呢?
“阿班!”阿班愣愣地看着很远处那个几乎已经被虫洞吞噬的巨大货船,就在他发愣的时候,他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又细微的声音,有人飞快跑到了他的身边来,伸手一把把他按住,并且令他匍匐在地面上。
当阿班被人强制压下来趴在地上时,不远处恰好路过了一只大虫子,那虫子似乎听到了什么声响,往阿班这边扭了扭脑袋,但它踌躇半天,最终还是没有过来,因为虫子们的注意力都被天空上爆炸的货船给吸引了,它们都不约而同地往那个方向跑。
等虫子过去之后,阿班回头看了一眼身边压住他的人,一看之下,阿班顿时有点恼怒起来。
“爱丽丝!”阿班努力抑制自己不去责骂这个为所欲为的女人,他确实有点失算,明明知道爱丽丝一向是这种性格,她确定好的事情,她一定要去做,偏生她很有能力,居然每次都能成功的做到。
但这回阿班觉得她不能如此任性:“我说了什么你都忘了吗!?我让你在基地里好好待着!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你总得为你的孩子考虑吧?”
爱丽丝跟阿班一起趴在地上,利用岩石和沙土隐蔽自己的身影,她听见阿班的质问,就扭头对阿班笑,这女人生得美丽,怎么笑都很好看:“可是我担心你啊。”
阿班眼角都开始抽搐了:“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爱丽丝道:“你刚才站在那儿发呆,要不是我把你按住,你就被那只虫子发现了,还敢说没啥好担心的?”
阿班顿时哑口无言了,半晌才反驳道:“那只是我一时间失算……”
“一步错,步步错。”爱丽丝一番话说得有模有样,“你被你那位监护人宠过头了。”
提到阿班的监护人,阿班就想起之前他跟奥斯维的那个吻,脸上便情不自禁微微地泛起红晕来,尽管并不明显:“为什么要扯到他?”
“因为都是他的错啊。他一直极尽全力地宠着你,什么都惯着你,让我有种只要你离开了他,你就啥事情都做不好的感觉。”爱丽丝笑着将自己的第一感觉,直白地告诉了阿班。
“这不可能。”阿班下意识反驳。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爱丽丝说着,顿了一下,“而且我觉得他也放心不下你,说不定待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