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张了张嘴,本来想说点什么,斯时斯地,不能一同行事,心中虽然不爽利,但岳飞的话总是在他耳边回响,不得不以大局为重,最后说出口的却是,“你们小心一些。”
交待清楚之后,十几个人都是站起身来,薛永站在最前面,走起路来都有些步履蹒跚,看起来真像是饿了好些天的灾民。
若是杨凌在此,肯定会笑骂一番,“你这厮不去当演员真是白瞎了。”
张显忍不住脸颊只瞅瞅,要知道,这家伙就在刚才还吃了两个大饼。
一行十几人只是跟在薛永的身后,远远的便被围坐的常胜军所部看了个干净,几十个人立刻就站了起来,其中一人喝问道,“前面的人站脚!再往前,俺们的家伙可就招呼上来了。”
薛永抬头一看,便有了底气,“狗娘养的李顺,半月不到就识不得老子了,且把你的家伙往俺的脖子上招呼,直娘贼的,俺不曾死在宋人手上,却要挨自家人的刀子。”
那唤话的李顺揉了揉眼睛,定神一看,有些面熟,果真是病大虫,“我道是谁,却是你这天不收,俺还以为你死俅了,没想到全须全尾的回来,都放下家什,是自家兄弟!”
李顺回头说一声,众人都是罢手,待近了身以后,这才小心全然放松了警惕,别无其他,里面还真有好几个面熟的人。
“快围坐过来,烤烤火,且给俺们说说,这一次究竟是生了甚事?不是都说宋人羸弱,怎地还吃了偌大一个亏!”李顺往边上挪了挪,腾了一个座位。
“嗨,说起来就是晦气,有水没,这些弟兄都饿了好几天好歹先对付两口再说。”这戏自然要做足,薛永先是这般问道。
周遭的常胜军士卒也是不用李顺招呼,就端出了一锅米粥,说是粥真的是太抬举了,里面的米简直就能数得清清楚楚。
虽然这样说的确是夸张了一些,不过两碗灌下去肚子里最多的就是水而已。
不过这般看来,也是如此罢了,常胜军日常吃食也就这般,偶尔摸条鱼,打了点野味都是开荤了。
但若是遇到战事,就不会这般了,就如前番薛永随赵鹤寿南下,总是管饱的,那米粥,必须要立得起筷子来才算作数,若是不这般,厮杀汉绝对不会用命卖力气。
为将之人忽悠大头兵,到真正打仗的时候,可就是大头兵忽悠领兵之人了。
虽说那几日也算是管得饱腹,可比起宋人的吃食,不管是在精细程度还是用量之上都是差了不止一筹。
此时的薛永哪里还吃得下去,只是象征性的喝了一碗便道,“你道俺起初不是这般想的,都是宋人弱,可俺怎么都不看不差辽人多少。”
“跟俺们一同出征的辽人,每个人都有坐骑,看那模样,都是远拦子精锐,该不弱了罢,可是俺们厮杀起来,却是败得太快了一些。”薛永换了口气,继续说道,“就连领军的萧烈都是死了,俺们听命行事的常胜军又有什么办法,能保命的自然是先将性命全下来再说。”
李顺吞了口唾沫,“宋人真就那么厉害,那怎地大石林牙五万不到的兵马就打得宋人大败亏输,粮草丢得遍地都是?”
薛永鄙视的看了他们一眼,“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吧,要知道客军作战,哪有不水土不服的,适应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打得仗了啊……”
张显听罢,忍不住直翻白眼,这算是个什么理由?偏偏那李顺听了之后连连点头,“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
薛永点了点头,一副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模样,“那是当然,俺们的人马被杀宋人得狠了,此番就剩下了这么几个弟兄,原来的编制都是没了,如今回到易州却不知道哪般去处,心中也甚是没有着落!”
“这有什么难事,现在这里将就一晚上,明儿早上,就随俺进城,找到俺们都头,总得收纳了你们,没甚大不了的。”李顺也只是大包大揽的拍了拍胸膛应承道。
薛永等的不过就是这句话,心中一笑,“如此,某倒是要替一同逃难出来的弟兄谢谢你了。”
“都是常胜军摸爬滚打的弟兄,说这些就直娘贼的见外的。你先歇息歇息,俺带着弟兄们去巡哨一番,城里那些厮鸟辽人每日里都是过得优渥,差遣也是轻松,这等出城的苦差事尽是落到俺们的身上,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李顺说完之后只是自顾自的领了几人拿起兵刃就走。
薛永和张显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如此此事可为。
前番一场大雨,将这易州之地好生的浸泡了一番,空气之中都带着一股子水臭味。
周遭都是一些废弃的村寨,早就没有了半个人影,要么是被辽人在大战之前萧干为了振奋点士气屠戮抢掠了一番,要么就是被大石林牙迁徙到了燕京左近。
可以说整个涿易二州,除了城中还有相当的百姓以外,其余各处,都已经是荒无人烟。
都不知道来巡哨给谁看。
虽然说这般情景,常胜军所部早就见怪不怪了,不过李顺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般景象,不知道又要生聚多少年才能恢复到前番模样。
整个大辽,此刻都是这般,完全就是末世征兆。
一个常胜军士卒走到李顺的身边,轻声细语的说道,“头儿,那病大虫俺们都是识得的不假,可是就不加防备了?前番发现之后,说不得他生了一些事情,是俺们不曾知道的,俺就看他带来的人当中,好几个都是面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