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这般不咸不淡的举动,却是不多不少,恰如其分,让赵佶很是满意,心下对杨凌顿时又高看了一眼。
不过高看归高看,对于如何使用杨凌,他也算是打定主意了,就是另外一个朱缅而已,可以使用,甚而回护,朱缅在外可以放得松一些,他杨凌就在汴梁,却得时时防范着,绝不会放到知军国重事的要害位置上去,杨凌今日气度再沉稳,也难改他的心意一一一一不过这番心意,就算明明白白对杨凌说出来,杨凌也不会怎么当回事,这位官家,心意的确是太容易变了。
当下赵佶就望向杨凌身后:“与杨卿一同回返的吴卿李卿岳卿何在?回汴梁也休养了一段时日,该得出山为朕效力了罢?”
赵佶一声招呼站在前头的三人听得清清楚楚,都越班而出,稳稳行礼下去:“小臣惶恐,官家已然厚赏,正感惶愧无地,今日又面承清光,小臣等敢不为圣人尽心竭力,继之以死?”
这般问对,都是故套,赵佶也没当回事,不过对这三人赵佶是准备好好笼络一番的,这几人杨凌使得久了,不是党也是党了,哪怕杨凌这几个月如此为难,看起来这三人还是紧紧跟随。
这些臣下,效死的就他赵佶一人而已,而不是某个臣下,当下笑着让三人起身,瞧瞧李邦彦,李邦彦那卖相,更接近于正宗意义上的标准士大夫,赵佶一看就是满意,笑道:“李卿李卿,今之横班!谨慎始终,将来西府,朕如何不能为卿设一席之地?”
李邦彦淡笑行礼下去,这等话不能接,也不好接,只能说几句惶恐了事。
赵佶这个时候却已经让开了李邦彦,望向吴玠和岳飞两人,两人今日都是一身武臣袍服,千万人中厮杀出来的勇将,纵然未曾顶盔贯甲,但是那种凛然杀气,是周遭挺胸叠肚的上四军军将,金枪班班直,带御器械的散指挥们怎么也比不上的。
赵佶生性就不喜欢亲近纯正厮杀武臣,在位以来,重用的帅臣就一个死太监童贯,还有一个根本不是武臣出身的高俅,吴玠和岳飞是纯正的厮杀汉,那种带着血腥味道的大将气度迎面而来,让赵佶下意识的就有些不舒服,当下笑意就微微有了些勉强:“两位爱卿忠勤用事,为朕决胜上,朕又何惜二卿位置?”
吴玠和岳飞两人都恭谨行礼下去,杨凌在一侧冷眼旁观,吴玠还好,岳飞却激动得浑身微微有些颤抖,相州泥腿子出身的他,两三年前,如何能想到自己能有今日?得到官家亲自温言慰勉?
赵佶抚慰三人话语不过几句,已经自觉得大是温言垂顾了,越过三人,又来到禁军那些将门世家中人面前,赵佶口气如此轻易,却是他本来气度,大家都不以为意。
蔡攸和赵佶耍乐在一处,放浪随便处还要过许多,这些臣子喝高了爬到树上,赵佶能自己拿树枝捅他下来,游幸臣子宅邸,更是家常便饭,勋臣团体和大宋是同始终的,赵佶自然是再相信不过,一旦相信,赵佶就分外放松,言谈随便处,直不似君王,放在前几十年,是会有大臣犯颜冷面直谏的,可现在随还来管他?唯一只恨自己巴结不上罢了。
潘行易他们勋臣团休,天家相信是相信,但不见得是重用,赵佶从端王潜邸的一班人如高俅之辈,将他们一直压得死死的,到了现在高俅病得快死了,大家似乎才有出头的迹象,眼看得赵佶此次表现得如此亲热随便,顿时欢喜得浑身肥肉乱颤,忍不住就偷眼看了杨凌一眼,心里面念头电转。
官家不用说是看重这财计的,杨某人传言也是要进枢密院的,难道官家现在就要转而信重他们,牵制一下这杨某人?如此说来,俺们苦日子也算是熬出头了,将来如何和这杨凌相处,也大是要好好想想……
自家那个儿子,是不是就该从杨凌身边叫回来?
也亏得他表面憨厚,内里心思灵醒,一边念头电转,一边嘴上还说得风雨不漏:“圣人亲临,俺们世代天家藩篱羽翼,还有什么说的?应奉天家,就是俺们破家,也是情愿的……臣等不才,也只能行此事,装点圣人治下升平之世。圣人不嫌臣等粗鄙浅陋,臣等已经感念圣恩不浅……”
随行中人,还多有皇子与驸马都尉辈,除了名分早定的太子和得官家宠幸,饶有心思的嘉王之外,大宋皇子多是fēng_liú富贵之辈,驸马都尉更不必说,要了公主,这辈子也只能吃喝玩乐了,今日难得凑得这么齐整,而且又是这般热闹,个个都是兴效勃勃,或者邀你来我雅间,或者就是我去你雅间当一个愿客,往来穿梭,谈笑风生,场中不开盘,便自家私下里下博彩之注,以为一乐。
除了这些各处雅间主人自相往来之外,应奉这些主人的人物更多,一席席的酒宴送进去,一份份茶汤烹制得香气扑落的供人解渴清暑,送冰块、时鲜果子、小食的人物更是未曾停过。转了一圈之后,官家因怜天热观球,诸军随驾不易,已经遥赐了茶汤饮子,这便是好大数字。除了内诸省应奉诸人之外,今日迎驾各家派来的人等,人人都是忙得脚不沾地,满头大汗。
除去内诸省诸司内使应奉之人不说,今日将门各家中人虽然辛苦,却人人都是兴高采烈,这记马屁,看来是对官家拍着了,财计,看来是稳稳的维持住了,财计兴起,各家都抽调人手来帮忙,这边收益巨大,杨凌也是个不吝惜腰包的,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