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使者与种师道走后,慕容复终于寻到时机,约见此次阻止司马光割让五砦的最后一名功臣——诸葛正我。开封府尹蔡京趋炎附势唯权是从,是绝然不会接受“锦林楼”的状纸为百姓出头向夏人讨公道的。但唯有让诸葛正我出面先接下状纸,再由蔡京借口没有管辖权而驳回,营造大宋官府深深畏惧夏人不敢维护治下百姓的氛围,才能将百姓的怒火挑地最高。

当然,此事之后,蔡京固然被汴京百姓问候了家小,诸葛正我也同样被蔡京骂地狗血淋头。为此,慕容复不得不亲自为诸葛正我斟了两回酒,又安慰他道:“蔡元长此人惯于见风使舵,新党秉政他是新党,旧党秉政他又是旧党。可惜,司马相公性情执拗,怕是看不惯他。我看他早晚要遭贬谪!”慕容复的话却是有历史依据的。宋史记载,司马光为相后纵使蔡京百般讨好,却仍遭台谏官弹劾,说他“挟邪坏法”。司马光未曾为他出头说项,蔡京遭弹劾后不久便去职离京。

见公冶乾,那是惩处属下,地点自然选在了阴森冷酷不见天日的刑堂。见诸葛正我,却是知交好友小酌谈心,于是慕容复身处的环境霎时又变成了鸟语花香景致错落的花园凉亭。诸葛正我却好似一早得知了什么消息,打趣地睨了坐在慕容复身边的乔峰一眼,方叹道:“蔡京小人,尚未得势,不足为虑。我只是感慨,为何夏人在我大宋打了人犯了法,开封府竟没有管辖权?”

夏国武士在“锦林楼”闹事虽说是慕容复刻意安排,可朝廷在拒绝归还五砦之后俱有志一同地遗忘此事,这显然十分诡异。若非诸葛正我提醒,乔峰也想不起这条来。他身在江湖,一时也弄不懂这管辖权的深意,不由沉默地望向慕容复。

慕容复摸着杯底轻声为乔峰解惑。“根据以往的规矩,外藩属国国人在大宋犯法,只要该国使者请罪求情,为显朝廷仁义大国风范,一般都是稍稍申斥几句,便将犯人交由该国自行处置。这一回,大约是事情太小,是以连请罪申斥这走过场的流程都被朝堂诸公给抛诸脑后了。”

乔峰闻言不由蹙眉道:“自行处置?要夏人为了汉人处置自己人,岂非缘木求鱼?”他顿了顿,忽而又福至心灵地发问。“这是不是意味着,纵使夏人在我大宋杀了人,我们也拿他们无可奈何?”

见乔峰明白了这道理,慕容复不禁苦笑着回了一句:“乔兄可曾见过大宋官府处置外藩人犯?”

“岂有此理!”乔峰当下拍案而起,“这不是拿我大宋百姓给外族做人情?朝廷怎能如此软弱无能?”

慕容低声感叹:“这个……莫约是弱国无外交罢。文人软弱怕死,朝堂诸公都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然……”抗战时列强在租界有独立管辖权,哪怕杀了人,也得经由本国法庭审判。至于究竟有没有审判,那就只有天知道。大宋如今虽没有那么弱,可为了所谓的“颜面”,却做出了与后世同样的行为。后世弱,在实力;大宋弱,大部分却是在心气。

“说地不错,当浮一大白!”诸葛正我跟着一拍桌案,高声道。“什么仁义!什么气度!不过是胆小怕事的托词罢了!汉唐时,哪个外藩敢这般放肆?”

慕容复沉默地望着汉白玉桌面上的两个清晰掌印,良久方低叹着道:“五胡乱华、五代十国,俱是汉人的噩梦,要重铸华夏雄魂,鼓舞朝堂百姓向武之心,任重道远啊!”

诸葛正我是个说话头醒话尾的聪明人,当下将眉一挑,了然道:“原来这才是明石写评书排昆曲的真正用意!”

慕容复微微一笑,摆手道:“这些事且放在一旁,眼下我却有个计较与诸葛兄相商。”

“何事?”诸葛正我当即发问。

“组建六扇门,独立于刑部与各级官府之外,专管江湖帮派斗争与朝野大案要案。不知诸葛兄可有兴趣?”慕容复正色道。诸葛正我并非科举出身,攀登仕途太过吃力,不如另辟蹊径。“少了各级官僚掣肘,诸葛兄靖安天下的志向亦可更进一步。”

诸葛正我闻言不禁扬眉笑道:“这等机要所在,非官家倚重之腹心不可托啊!”六扇门的组织最早始于唐时,由于脚踩黑白两道权力极大,向来为人所侧目。重开六扇门一事,诸葛正我早不知设想了多久,只是他虽有心借六扇门挖掘江湖人才为国效力,但如今朝廷与官家对他的信任却并不深。

“这却不难。吾师苏子瞻即将回京,届时请老师向高太后推荐,诸葛兄好好准备即可。前有公主失踪,后有百姓冲击开封府,想必高太后也急欲另寻人才守卫皇室安危。”慕容复笑道。

诸葛正我也不与慕容复客气,当下抱拳道:“如此,便多谢明石成全!”

慕容复摇摇头,答道:“你我皆为国出力,当不得你这一谢。却是有一事,请诸葛兄援手。”说着,他伸手指向乔峰。“丐帮弟子无数,不乏满腔忠义的江湖豪杰。六扇门若要延揽人才,不妨多多考虑丐帮弟子。”

慕容复这般为自己考虑,乔峰顿时满腔感动,只扶着慕容复的肩道:“慕容……”

慕容复执起酒杯,沉声道:“前路茫茫,你我各自尽力,无愧于心罢!”司马光的寿数不会太长了,司马光死后新旧两党的党争便会耗尽国家元气。想到这些,慕容复的心中着实焦虑紧迫。历史车轮即将滚滚而下,他这个蝴蝶却实在太小,只能尽己所能,能多放一子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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