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隋、陈三国纷争不断,隋、陈与周对峙,各国厉兵秣马修生养息,寻找机会再战,光阴如白马过隙,转眼已过两年。
周国正统六年初,春寒料峭,山南黄州总管府,治所黄州西阳城内熙熙攘攘,城北郊官道,孔颖达坐在四轮马车上,看着车窗外大片农田。
“郎君,小的已在州学报了名,手续均已办好,一会是直接去州学么?”
“不,先去住处梳洗一番,风尘仆仆的去见博士,太失礼了。”
“郎君,这四轮马车坐得惯么?”
“山南的四轮马车果然名不虚传,走起来十分平稳,只是要道路平整才能有如此效果吧?”
“郎君说得是,小的打听过,当年这四轮马车在山南出现时,因为只能在好路上走故而未能推广,如今各州之间平整官道,四轮马车又不断改进,用的人才越来越多。”
“听闻这是邾国公当年力主推广的?”
“小的也是这般听人提起,只是无法求证。”
“我曾听人说过,邾国公任巴州刺史时,为了抑制鼓胀病,四处扑杀血吸虫,那血吸虫长得什么模样?”
“郎君,巴州如今已改称黄州,总管府治所也移驻西阳城,至于血吸虫,小的没见过,听闻此虫生在水里,人畜一旦误入疫水,蛊虫便透皮入体,想来十分细小。”
孔颖达没再说话,静静的看着窗外景色,他今年十二岁,随着父亲在青州居住,听闻经学名家、二刘之一的刘焯在山南黄州办学授业,不远千里赶来黄州治所黄州西阳城求学。
官道一路向南,穿越一条河流,孔颖达指着河边一车轮状物体问道:“这是...水车?”
同车的老仆点了点头:“是的,此为水车,沿着河道两岸还有很多。”
“这水车有何用?”
“用处很多,舂米、碾米什么的,借用水力替代人力、畜力。”
“原来如此。”
孔颖达长居北地,来到这荆楚之地,许多风土人情都没见过,自从沿着官道,从光州翻越大别山南下,进入黄州总管府地界后,所见所闻愈发与家乡迥异。
首先是口音和方言,他说的话别人不大听得懂,别人说的话他也不大听得懂,当然若是和驿站吏员交谈还勉强,无非是口音不同,可要是与当地人说话,那就是睁眼瞎。
马车很快来到西阳城,看着城门处熙熙攘攘的人群,又看看西阳城那宏伟的城墙,孔颖达有些疑惑:“这西阳城似乎人口很多?”
“郎君,巴州...黄州如今的户数据说已过三万户,还不包括南来北往的客商,以及携家带口暂居西阳的人。”
因为进出城门要排队,看样子还要一段时间才轮到自己,老仆便开始介绍起来,说的是西阳城的变迁。
西阳城原本较为狭小,后来东侧扩出新城名为东城,只是定居的百姓越来越多,加上总管府治所要移驻西阳城,于是在原先的东、西城北侧,再度扩出新城。
故而如今西阳城分为南北城,南城又分为东西两端,即便如此,西阳城如今也挤得满满当当,毕竟总管府一众官衙占地也不会小,搬来的吏员及其家眷也不是个小数目。
“曾闻邾国公将巴州...黄州治理得百业兴旺,聚拢许多百姓,如今正是闻名不如一见。”
孔颖达感叹着,不久后顺利入城,来到老仆事先租下的院子,卸下行装后抓紧时间梳洗,换了身衣裳,随即赶往州学,面见州博士刘焯。
黄州州学有许多先生,也有几名州博士,但求学之人都是奔着刘焯来的,孔颖达也不例外,相传这位比较“讲究”,所以该有的礼数一点可都不能少。
州学位于西阳旧城,也就是所说的南城西端,距离住处不是很远,孔颖达很快便来到州学正门附近,下了车后整了整衣裳,步行向大门走去。
刚一进门,却见前方立了一个雕像,峨冠博带似乎是个大儒,真奇怪间却见抬头匾额上书“先师尼父”四个烫金大字,孔颖达赶紧再整了整衣裳,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这位兄台,行如此大礼,莫非是先师后裔?”
孔颖达转头一看,却是一名年纪相仿的年轻郎君,面若冠玉仪表堂堂,身着样式有些怪异的蓝色衣服,他抬手行礼自报家门:“在下信都孔颖达,为先师后人。”
“果然如此,在下兰陵萧瑀。”
“兰陵萧氏?听兄台口音,莫非是梁国江陵...”
“正是,孔兄是来拜见刘博士的么?”
萧瑀把话含糊转了过去,他如今是来求学,不是来摆场面的。
“正是,不知萧兄?”
“同往,同往!”
两人一见如故,在州学杂役指导下,先是登记了孔颖达的名讳,办理“入学手续”,然后向着刘焯刘博士的讲堂走去。
一路走一路聊,两位不过十一二岁年纪,言谈间却文绉绉,如同小大人。
萧瑀年方十一,比孔颖达小一岁,不过他似乎对州学情况颇为了解,所以开始热心介绍起来。
“孔兄此来可曾带有书籍?从河北到此千里之遥想来带得不多,没带也不要紧,州学有图书馆,以小弟看来,藏书量已经足够了。”
“图书馆?莫非是供人翻阅书籍的藏书馆?”
“正是,州学学生均可在图书馆看书,游学士子登记后亦可,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可借阅书籍,午间不中断。”
“八点?这八点是何出处?”
“啊,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