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节,仅仅是汉水支流的淅川也显得格外宽阔。
长风吹拂下,江面上波浪滔滔,流银在日芒照耀下,又幻成明丽的金色,瑰美得动人心魄。
由于是逆风,神堂军的船只只能由船夫划着木桨,缓缓地回归对岸。
而天子峰一方却已经起出了停泊在江津港当中的大船,张满风帆。
逆风行船,并不是不能借助风力,只要调整好风帆与风向的角度,便能以高速曲折行驶。
舱底更有脚踏转轮,以民壮驱动,增加大船的航速。
江水激荡,天子峰的船只却安稳如山,高高的甲板之上,弓兵早已布成整齐的队列,箭雨如同飞蝗一般向着神堂船队倾泻而下。
虽然是逆风放箭,但附着真气的箭矢,依然来势凶猛,惨叫声声中,一个又一个神堂士兵要害中箭,血如泉涌,或是直接倒毙在船上,或是堕入水中,在水面上散开凄艳的红色,而后被席卷的怒涛吞没,不留下丝毫痕迹。
“天助我也!儿郎们,努力!”
天子峰新任门主薛定锷志得意满,负手长号,锐利如狼的双目神光湛湛,仿佛吴锋乃至整个神堂,都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神箭手,射划船的士兵!”薛定锷的亲信林山狐假虎威,以尖细的声音下令道。
天子峰虽然不像神霄道那样以弓兵见长,但气武一脉更加重视出体的真气,精锐的箭手们即便在大风当中,也能巧妙地在弓矢上附着气息,与空中的气流精妙地作用,最终仍能准确命中目标。
大部队的漫射,如同瓢泼大雨,虽然命中率不高,却给予神堂军以骇人的心理威慑。神箭手的点射,则几乎箭无虚发,划船的士兵们纷纷中箭,坠河毙命。
救援薛衣人失败,本就让神堂士兵们沮丧。现在的情景,更是令他们一个个面现怵色,不敢填上空缺。
如果手持枪盾,还能格挡避箭,可一旦持桨划船,便会失去对己身的防护,更是将成为敌军的点杀目标。
薛定锷眼见如此情状,得意地长笑起来。
他并不指望通过弓箭,便将神堂的军队全歼。
但天子峰的大船行驶速度比神堂的小船快得多,加上神堂的船队因为士兵们的震怖踌躇,航速越发减缓,这样下去,薛定锷将很快追上吴锋的船队。
大船上配备了钢包的冲角,凭着冲撞便能将蝼蚁一般的小船纷纷掀翻,两舷设置的石炮,也能给脆弱的小船以毁灭性的打击。
哪怕是锻骨境界的武士,绝大部分也无法在长久地辟水。身着沉重的盔甲,他们坠入水中之后将无所遁逃,一个个成为浪底亡魂。
薛定锷舔了舔嘴唇,头一次感到这江水是如此地壮美。
神堂最精锐的战力,竟然将在北人并不熟习的水战当中被吞噬!
“大家一齐扣好弓弦!风之力,穿透一切阻挡!”
甲板之上,林山大声喝喊道。
初级弓兵战法——齐射。
箭矢凌空漫舞,呼啸着扑向神堂的船队,如同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箭芒所过之处,逆风竟化作了顺风,卷动箭雨如同潮水落向神堂军士的头顶!
北府军主马千城曾经说过,战法没有绝对的强弱,很多时候更在于运用。
“齐射”虽然只是初级战法,却能调动风之力,如今江面上狂风大作,风之元能充盈如海,加上天子峰士卒们正是士气如虹,初级战法亦显出了骇人的力量。
箭只滚滚,被真气包裹着如同泰山覆压而下,几只小船被直接轰击得爆散开来,在河中瞬间散架,士兵们发出绝望的哀号,被湮没在无情的江水中。
而余波卷过之处,神堂的士兵也一个个被钉死在船舷上。
战友们露出凄然神色,将尸体投入水中,以减轻船只的负载。
这一轮战法打击,令神堂军人们越发胆寒,而天子峰的船队眼见就要追上来了。
只要被大船冲入阵势,神堂一方将全无反抗之力,这一战的损失,将要比苏梦枕当年兵败汉水还要可怕!
刚刚投效吴锋的森可成也不由面色大变,他想不到,仅仅是撤军也要遭受这样的危机。
“主公!”森可成话音如雷:“在下请求突击薛定锷座舰……”
敌众我寡,又是水面之上,分明是完全绝望的局面。
在森可成看来,现下的局面,除非自己凭借真尊实力突袭薛定锷的座舰,将薛定锷擒捉或者杀死,令敌军大乱,己方方能得到生机。
水面之上部队分散,高手的效用当能更加体现出来。
但纵使如此,森可成也知道,这样的计划最多只有一成胜算,哪怕成功,他自己也是必死无疑。
但吴锋只是平静地笑了笑,一挥手,神情潇洒。
“不用担心,我那位又呆又傻的大舅哥很快会吃到苦头的。”
森可成正自不解,却见吴锋向岸边信手一指。
行驶在最前方的神堂船只已经成功靠岸。
在颠簸的水面上,神堂的弓兵根本无法发起反击。难道是要凭借已经上岸的士兵,与天子峰弓手发动对射?
可是这一点兵力,又能起到什么效果?
森可成还在思忖,却见河滩之上,士兵们一个个伏倒在地,闭上一只眼睛,从怀中掏出长长的铁棍状物事。
那是——铁炮队……
吴锋看向铁炮队中央的左成政,露出赞许的笑容。
这一次出兵,苏灿的党羽如林家兄弟、卫怀冰等人基本上都选择作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