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已经中了我们的轻敌之计!”中军帐内,蓝衣圆脸的林秀贞眉飞色舞地说道:“信行公子,请即刻下令,猛攻敌军!”
神霄军小觑了苏灿,因此放松懈怠。
趁此机会,苏灿突然下令拔营,倍道而行。而这些天按兵不动,神霄军探马的行动都已被掌握摸清,行军之时,游骑轻兵纷纷出动,将神霄军的探子们杀个磬尽。
当敌人被惊动的时候,神堂军已经离水野馆只有三十里。
“愚蠢。”没等苏灿答话,一个清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顾泰能和阳伯符都是百战之将,怎么可能识不破此计。所谓置酒高会,只是引诱我们上钩罢了。”
林秀贞大怒,戟指点着云水依道:“小姑娘,你只是你主子留给咱们的一个人质罢了,哪里轮得到你在这大放厥词!”
苏灿却是微微一笑:“云姑娘说得有些道理。”
和林秀贞长得一模一样,却神色精悍的林通具平静道:“的确可能是诱敌之计。”
见到自己的孪生弟弟也认同云水依的话,林秀贞不由脸色酱紫。
林通具挥了挥手,示意老哥不要生气:“只不过神霄军攻城已久,士气消磨,如今哪怕是伪装出置酒高会的假象,仍旧会继续削弱士气,影响军心。”
“我等如今士气正旺,若以必死之心激励士卒,以上等肴肉饱食三军,而后择敌薄弱,挥师夜攻……”
苏灿认可道:“敌人设下圈套,我们正好对赌。表面上的薄弱处多半是陷阱,那么就找到真正的薄弱之处……”
“不可。”云水依声清如铃。“敌军以酒肉美女犒赏士卒,难道不也是一种养精蓄锐?围城不攻,更是保存体力。至于动摇军心——顾泰能和阳伯符敢这样做,就证明他们有信心控制住军队。”
“何况,我军远道而来,人马疲惫,数量又不如敌军,光是靠着保家卫国的士气,苏灿公子有必胜把握?”
这一番话立时将苏灿问住了。
他与吴锋不睦,但他更知道,这一战不能败,不然神堂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林通具也气恼了起来:“信行公子,不要听这小姑娘一派胡言!她与吴锋关系不清不楚,未立寸功,凭什么做我军参谋?破敌之事,在此一举!”
苏灿修长的手指沿着高挺的鼻梁徐徐滑下:“林通具,你又有几成胜算?”
林通具愣了愣:“九成。”
“只有九成吗?”苏灿有些疲倦地道。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林通具道:“我们已经赶到这里,除了发起进攻,又有什么别的选择?”
云水依突然斜睨着林通具:“且不说你的九成胜算只是夸夸其谈,万一失败的话,敌人工事严密,我等陷入其中,很可能全军覆没。”
林通具彻底怒了,目光刺着云水依:“小姑娘你有什么主意,说出来便是!”
云水依神情却一如既往地清冷从容,檀口轻张:“上北山。”
苏灿愣了愣,大声道:“取地图来。”
云水依指着行军地图,道:“北山处于村木砦正北,地势险要,山顶平坦。占据此地,可以居高临下,威胁敌人全部的围城部队,令其不得不改变作战计划。而我军上山之后,可以养精蓄锐,反客为主。”
林通具打断她的话:“妇人之见!我军登上北山需要时间,敌军一定会发觉。一旦出兵和我们争夺,我军寡不敌众,结果不堪想象!”
云水依淡淡道:“我们可以假装要进攻敌军,广设旗帜金鼓虚张声势,等到敌人准备迎战,再突然登上北山,令敌人措不及防。”
林通具噎住,再无言以应。
苏灿以手支额,思忖起来。
“此策的确可解水野馆之围,但敌人如果转围北山又该如何?”
“我军粮草充足,不惧围困。敌军围城既久,再围北山,士气衰疲,我军正可居高临下,一举破之。”
“若敌绝我粮道,又当如何?”
“可于后山山脚设分寨,成掎角之势,保障粮道。”
云水依言语流畅如水,回答分毫不乱。
苏灿赞许地点点头:“不必硬攻,就能反客为主,解水野馆之围,的确是妙策。”
“那就采纳你的主意好了。”
林秀贞、林通具同时不忿地呼道:“信行公子!”
苏灿目光柔和,扫视着帐中众将:“不过,谁若泄露出此计出自云姑娘之手,杀无赦。”
他的语气很沉静,沉静中却带着阴冷,如同冰封的湖面。
林秀贞得意地奸笑起来。
看来苏灿是要贪云水依之谋为己用了。
帐中众将都是苏灿一党,云水依回去说出去,也没人能给她作证,战功都归于苏灿头上。
“可怜啊。”他乜着云水依,阴阳怪气地感叹道。
云水依却一点都不显得委屈或者沮丧,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无时无刻的清冽神色,让人感觉她好像完全没有感情一样。
……
顾泰能身披朱红色战袍,着青色仙甲,高坐大帐当中,手持酒囊,畅饮如虹。
他擦了擦下巴上的酒水:“老兄弟,咱们的诱敌之计,竟然被识破了。苏灿这小儿把队伍带上了北山。”
“有趣。”说话的是一名中年文士,清瘦脸膛,五柳长髯,儒冠青衫:“倍道行军是为了抢占先手,飞夺北山则是反客为主,眨眼间就把主动权夺到了手里。”
东海道智鬼阳伯符,神霄四天王之一,与雪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