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方的文丑见势不妙,大喝道:“拔出兵刃,准备迎战。”
众步兵眼见威震北地的白马义从来势汹汹,双眼凌乱在那片如云似雪的幻影之中,正不知该奋战还是后撤之时,颜良见是时机,也大嚷道:“大军已败,速速撤退!”
说完领着手下亲兵亲将,掉头便走。
要知道颜良虽然被贬,但是在河北军中的声望几乎是无人可及,左右的河北军哪知发生甚幺事,眼见颜良掉头便走,立即跟随,前阵登时露出个大缺口,牵一发而动全身下,整个前阵乱上加乱。
文丑见状怎还不知颜良是叛徒奸细,猛然取弓在手,迅速搭箭上弦,对准颜良的后背就要激-射而去,然而就在正要松弦那一刹那,却突然迟疑了一下,那张三石大弓终究是抬高了几分,射向高空。
多年的义兄弟,他终究是下不去手……
“飕”的一声,一根劲箭从敌方处射来,射入文丑的左肩,痛得他长弓脱手,扭头瞧去,见赵云正朝自己冲来,手上长弓重挂回马侧,他便已晓得不但输掉此仗,河北军也完蛋了。
文丑长叹一声,调转马头,跟上哄乱的大军。
前线众兵见颜良不断大嚷“大军已败”,敌人又已杀至近前,登时抛弓弃刃,往西四散奔逃,把要回头还击的大军冲个分崩离散,肢离破碎,溃不成军。
后军的袁绍怒不可遏,大声疾呼道:“进攻,全体进攻,斩杀贼寇者重重有赏!”
说完胀着一张羞红如ji血的面孔,提马冲了上去,气喘吁吁地扛着大旗刚跑回还没顾上喘口气的旗手闻听主帅下令,连忙张开大旗,旋展挥动,号令三军进攻,然后撒开两条腿追在袁绍的马屁股后面又向前跑去。
“兄弟,我帮你扛一会儿!”
郭续向那旗手笑笑,不待回答,便挂好佩刀,从那旗手手中抢过了帅旗。
“多谢,俊弘兄弟,你……你不懂旗语,紧跟着我,主公有令颁下时,得随时昭示三军。”
“好!”郭续笑眯眯地应了一声,扛起大旗就跑。昨夜,他就对这杆大旗做了手脚,现在要做的只是让那动过手脚的地方作而已,奔跑间,他已不着痕迹地解去了旗杆上动过手脚的铜束箍。
“高干、马延率骑兵堵截敌军左翼骑兵!蒋奇、韩吕子摆冲车阵,卡住敌军中路!李孚、晆元进率弓弩手射住敌军右翼!其余诸将,立即整顿队列,随我杀敌!”
袁绍怒不可遏地下令。
那旗手听得袁绍吩咐,立即自郭续手中抢过大旗挥舞起来,大旗猎猎,迎风凛凛,河北军各营旗手号兵正盯着来自中军的旗语,那“袁”字帅旗“咔嚓”一声,断了!
大旗断的很缺德,紧贴着旗帜根儿断的,它要是只断一小截,再把它竖起来也就是了,可它断成这么短的一截,举起来还有谁看得到?
河北军各营旗手都看呆了,帅旗放倒是什么意思?
一是投降,二是主帅战死!
主公此际是不可能投降的啊,那就是……主帅战死了!
这也不无可能,流矢漫天飞舞,主帅也没有满天神佛庇佑,若是不巧中上一箭……
又等片刻,主帅营中还是没有竖起帅旗,各营旗手齐齐郁闷,不知所措。二十万大军,喊破喉咙也不可能听得到,全靠旗语相通。
其实也不用他们打旗语了,别的旗语可能比较复杂,一般的士兵看不懂,可是帅旗放倒,谁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河北军登时一阵喧哗,数十万大军,哪怕只是一人倒吸一口冷气,汇合起来都是惊天动地的一声霹雳。
一路狂喊“我军败了”的颜良,正率着一干盾箭手亡命逃窜,忽听前面营中一片异动,定晴看去,袁绍的大旗不见了,颜良先是微微一呆,随即便知机不可失,立即纵声大呼道:“主公战死,我军大败,我军大败!”
原本溃乱的河北军,见己方军马不明不白的溃退,正猜疑和慌乱之间,本来人心就是极不稳定的时候,前头的军马一听得颜良那暴雷般的大喝,登时便有胆气泄丧者掉头逃去。这种事是会像瘟疫一样传染开来的,虽然河北军各部将领反应迅,拿逃兵开刀,迅斩杀多人,制止了全军蠢动,但是那天下无双的白马义从,和另外两只幽州精骑,已然如同一头头猛兽一般,汹涌而来。
在这样的混乱场面之下,纵然有二十万步卒,一群乌和之中又怎抵敌得住近两万骑兵的轰然冲击?
河北军原本就新募的百姓占了大半,在慌乱之中全无斗志,一被冲垮,本来就有的逃意顿时化作了行动,这一败,如泰山之崩,任谁也休想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