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了,连弩……”
走到了靠内侧的城墙边上,乐豹望向城门方向,其实,因为隔得很远,他并不是瞧地很清楚,只不过能模糊地看个大概而已,看着那些奴隶兵好似蚂蚁似的涌入城内,随后在五百架连弩的强劲威力下,纷纷倒地,前赴后继、络绎不绝。
“什么嘛,既然有这样的战术,就应该早用啊,也省地负责守城墙的咱们捏一把汗。”央武亦走到了这边,不满地抱怨道。
听闻此言,乐豹摸了摸脖子处的咬痕,喃喃说道:“若是早用了这项计策,就起不到练兵的效果了。”
“练兵?练什么兵?”央武不解地问道。
“当然是训练我们咯……逼我们在危机关头,为了求生而杀死敌人……”乐豹望了一眼自己的双手,一想到这双手刚刚杀死了一个像他们一样活生生的人,他就感觉心情很是复杂。
『这个小子……很有想法啊。』
千人将冉滕瞥了一眼乐豹,也不隐瞒,点点头沉声说道:“那是伍忌将军的良苦用心!……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想要活下来,就只有杀掉你面前的敌人,那些因为害怕、恐惧而全身僵硬,不敢杀人的懦夫,在战场上是活不久的。”
听了这话,央武与乐豹愣了愣,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同伴李惠,却见他此刻满脸惨白。
他们想安慰安慰这个伙伴,但是,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千人将冉滕所说的,正是战场上的真理:要么杀死敌人使自己活下来,要么献出生命让敌人活下来。
可能是觉得话题的气氛过于沉重,央武与乐豹对视了一眼,咳嗽一声,岔开话题说道:“咳,话说,咱们军的连弩真是厉害啊……恐怕城门口的奴隶兵都死得差不多了吧?啧啧,咱们辛辛苦苦,拼死拼活,才杀了那么点人,城下的兄弟们,轻轻松松就杀了数倍于咱们的敌人……”
“何止是数倍,恐怕有十几倍。”乐豹搭腔道。
但遗憾的是,他们岔开话题的良苦用心,并没能使李惠的脸庞恢复血色。
事实上不止李惠,城墙那些只顾因为恐惧而手脚冰凉,从始至终没起到什么作用的新兵们,此刻的表情就如同李惠一样,惨白灰败。
并不意外,这是大部分新兵在初上战场时都会遇到的心理上的障碍,唯有当这些人做出觉悟,才能算是一名真正的士卒,并且,才能有机会在残酷的战场上生存下来。
而这种事,只有靠自己做出觉悟,外人是很难帮上什么忙的。
至于什么在战场对同伴说『没关系、我能保护你』,这其实并不是在帮助对方,而是在害对方,保护?一名士卒,能保护另外一名士卒多久?
很多情况下,最常见的就是几场仗打下来,两人一起死而已。
那种不敢杀敌的士卒,在战场只是累赘,而且会害死其他人,这早已是老卒们心知肚明的事。
因此,央武与乐豹没有去劝李惠,等着后者自己做出觉悟。
“唔?城内的兄弟们去拖尸了?看来结束了。”
“是啊,结束了……”
“啧,那群奴隶兵也太蠢了吧?那可是连弩诶,是射出的弩矢射穿数个人根本不成问题的连弩诶!他们就不晓得,他们是冲不过去的么?”
“因为不知,所以他们全死了。”乐豹淡淡地说道:“死得毫无价值……那些羯角人用来消耗我军体力的,纯粹来送死的家伙们……”
“啊。”央武喃喃应道。
而与此同时,在西城门的城楼上,将军伍忌面无表情地望着城外西郊那被阻隔在火海外的羯角奴隶兵,随后,将目光投向更远处的羯角军的本阵,望向那飘扬着羯角战旗的地方。
『并不打算就此罢兵呢,羯角。……明明失去了两三万奴隶兵,却无动于衷。并且,好似并没有因为此事而很吃惊的样子……奇怪,难道羯角人早已得知了我军的连弩与猛火油?』
望着城外那意外安静的羯角的骑兵们,伍忌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