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溧阳君熊盛看来,目前他楚国仍有‘余地’,还不需要动用‘御驾亲征’这柄双刃剑。
在劝说熊拓冷静下来之后,溧阳君熊盛对前者说道:“若寿郢不能保全,臣建议迁都「彭蠡」。”
他口中的「彭蠡」,即是彭蠡君熊益的封邑,地处楚国九江郡的「番阳(鄱阳)」一带,城北有大泽(鄱阳湖),以一条支流连同大江。
而城东即是「番邑」,其北、东、南三面被山丘环绕,唯有西边连接「番阳」,可谓是易守难攻。
“……彭蠡有大泽,此大泽与大江接连,可用于督造战船、训练水军。迁都之后,可于大江入泽之口东西两岸建造城池,扼守水路,则魏军从水路不得进。若魏军从陆路进攻,整个彭蠡郡皆被山丘环绕,易攻难守。”溧阳君熊盛冷静地分析道。
楚王熊拓闻言立刻命人取来地图,仔细观瞧,旋即,他皱着眉头对熊盛说道:“迁都彭蠡,这无异于放弃长沙乃至整个楚西……”
溧阳君熊盛点点头,旋即又说道:“今朝一时失利,皆为来日能卷土重来。……今魏国势大,我大楚不能抗拒,唯有避其锋芒,以观日后。”
『以观日后……么?』
楚王熊拓皱了皱眉。
溧阳君熊盛的意思他明白,无非就是要勇于壮士断腕,抛弃掉那些无陷可守的国土,用他楚国广阔的疆域来换取喘息的时间,静待时机,说白了就是看日后魏国会不会出现犯错的可能。
倘若魏国从始至终都不犯错,那么迁都彭蠡,其实也就只是慢性自杀而已。
想想也是,若放弃了楚国其他大片国土,单单死守九江郡,而且还是大江以南的半壁九江,这让他楚国如何与魏国抗衡?单凭半郡之地,难道可以抗衡到时候吞并了他楚国其他郡土的魏国?
唯有魏国日后犯下重大疏漏,比如魏王赵润的几个儿子为了夺权而同室操戈,似那般他楚国尚有伺机收复失地的机会,否则,溧阳君熊盛的迁都提议,不过是让他楚国从「立刻死亡」变成了「慢性死亡」而已,从根本上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但不管怎么说,「慢性死亡」总好过「立即死亡」,至少这样还有一线生机,只要魏国日后犯下了什么过失。
问题是,魏国当真会犯下什么过失么?
一想到这个问题,楚王熊拓就不禁有些茫然。
要知道,虽然他的年纪比平舆君熊琥小了六七岁,但他终归也年过五旬了,而他的堂妹夫、魏王赵润,现如今还不到四旬,若要比二人当中谁能熬地更久,说实话熊拓毫无信心。
可关键就在于,魏王赵润不死,魏国岂有犯下重大疏漏的可能呢?
纵使是楚王熊拓也必须承认,他堂妹夫赵润,实乃是自古以来少有的明君雄主,相比较韩王简、齐王僖等雄主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思忖了半响后,楚王熊拓长叹一声道:“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了……”
言下之意,即他默许了丞相溧阳君熊拓那「迁都彭蠡」的建议。
当然,虽然已迁都彭蠡,但这并不表示楚国会一口气放弃其余的大片郡土,这样的话,就起不到争取喘息时间的效果,因此,该打的仗还是要打。
魏昭武九年五月下旬,魏将伍忌攻破「西郢(江陵)」,西郢君熊焘见大势已去,便率众向魏军投降,乞求免死。
鉴于西郢君熊焘乃是楚国少有的比较贤明的邑君,而不是前巨阳君熊鲤那种横征暴敛的邑君,魏将伍忌遂接受了熊焘的投降,按照惯例,接管了熊焘麾下的残军,且派魏卒护送熊焘一门前往雒阳觐见他魏国君主赵润。
而伍忌自身,则驻军西郢,一方面按照天策府的命令封锁江域,切断楚国与巴国的水运联系,一方面则寻思跨江攻打江对岸的「黔中」、「长沙」两地。
甚至于,就连巴国,伍忌也想尝试看看能否将其攻陷,毕竟巴王鷿如今就在他魏国境内,这意味着他魏国有夺取巴国的名分——不,不能叫做夺取,而应该称作收复。
不过话说回来,就连伍忌都知道收复巴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无关巴国境内楚将斗廉率领的几万楚军,关键在于秦国,秦国的主帅长信侯王戬,目前仍在攻打蜀国,倘若被其得知楚国失礼,相信秦国十有**会撕毁先前与楚国的协议,立刻占领巴国。
到时候,只要秦军扼守「鱼复」、「扞关」,伍忌几乎没可能从陆上突破秦军的防守。
毕竟秦军可不是楚**队那种羸弱的军队,就算是魏国的将领在迎上秦**队时,都必须报以十二分的警惕。
“唯有尝试用水路进攻了。”
伍忌抓了抓脑袋,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毕竟他是陆上的悍将,但若涉及战船水战,说实话伍忌一窍不通。
但不管怎么样,他还是下令在西郢县的港口建造战船,准备用于日后收复巴国。
值得一提的是,在此期间,伍忌还亲笔写了一封书信,派人送到驻守巴国的楚将斗廉手中。
伍忌在这封信中告诫斗廉:目前楚国失利,若秦人得知,必撕毁协议、猛攻贵军,则贵军不能保全巴国,与其到时候夹缝求生,将军